误会了男人的好意,卫丁有些不好意思,又做了件丢脸的事。
一边用手背擦脸,一边冲着男人傻笑,转身拔腿准备开溜。
男人又叫住了他,“你好像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
卫丁点点头,扭头冲着男人笑了一下。
男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发问,“你不会说话?”
卫丁又点头,不介意地笑了笑。
男人望着卫丁,眼里闪过惊讶,还带着一丝惋惜,之后便不再说一句话。
默默地走着,默默地上楼,卫丁发觉那个男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过问那么多。
来到教室门口时,正好下课了。
卫丁刚走到课桌前,沈煊就叫嚣起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卫丁懒得理他,把袋子扔在桌上,几个果冻从袋子里面滚了出来。
“说你两句,你还发脾气?”沈煊边抱怨边拆开果冻包装,将果冻递到他嘴边,恶声恶气地说:“把嘴张开。”
卫丁愣了愣,张开了嘴。
下一秒果冻便塞到了他的嘴里。
滑嫩的感觉掠过舌尖,苹果的清香一瞬间刺激着味蕾,甜甜酸酸的,很好吃。
“好吃吗?”
沈煊低头问道,眼里带着笑意。
漆黑的眸子里有光亮闪烁,亮晃晃的,如星星般耀眼。
卫丁有片刻恍惚,他好像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情意。
心跳莫名地加速,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卫丁坐到座位上,随手抓起面包拆开包装就啃了起来。
沈煊坐到他身边,叮嘱道:“慢点吃,这些都是买给你吃的,没人和你抢。”
买给我的?卫丁纳闷,他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东西?
来不及多想,上课铃声响起,老师夹着课本走了进来,噪杂的教室渐渐安静了下来。
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卫丁大吃一惊。
他不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吗?
男人环视四周,视线落到卫丁身上,冲着他点头微笑。
卫丁也用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回报他。
这一笑把沈煊看傻了。
沈煊沉下脸,低声问道:“你认识他吗?”
卫丁摇头。
“既然不认识,那你对他笑什么笑?”
卫丁在记事本上写道:刚才我买的火腿肠掉地上了,是他提醒了我。
“那也不能对他笑啊!”
听语气沈煊似乎有些恼怒,卫丁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
“不上课了,跟我出去。”沈煊站了起来,浑然不顾教室里安静的气氛,一脚踢开凳子。
凳子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到声音,大家纷纷回头,目光全聚在了他的身上。
沈煊毫不在意,抓起桌上的袋子,接着又把卫丁抓了起来,拥着他往前走,那样子飞扬跋扈得很。
走到教室门口,沈煊挑衅地看着男人,然后抿着嘴巴哼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卫丁回过头,望着站在讲台上的男人,抱歉地笑了笑。
走出教学楼,坐到车上,沈煊还是板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开车。
汽车开得飞快,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有些刺痛。
卫丁勾下腰揉了揉脸颊,再抬起头时,发现折叠式的车顶正缓缓盖上。
风被挡在了外面,炎炎夏日,车内顿时闷热起来。
沈煊按下按钮,打开空调,冷气溢出,带来丝丝凉意。
靠在椅背上,卫丁觉得舒服了许多,偷偷看了沈煊一眼,对方还是沉着一张脸,薄唇抿得紧紧的,给俊朗的面孔增加了几分凌人的气势。
多好看的人啊,为什么总喜欢发脾气?
卫丁在心里嘀咕,拿起笔在记事本上写下几个的大字,然后递到他眼前:你发什么疯呢?
沈煊还是不说话,俊脸又沉了几分。
卫丁又写道:说话啊,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你还问我为什么?!”沉默了半天,沈煊总算沉不住气了,冷冷说道:“我叫你别和陌生人搭讪,你怎么不听啊?”
东西掉了,别人帮我捡起来,这算是搭讪么?
卫丁翻白眼,往椅背上一靠,懒得理他,闭着眼睛假装打盹。
见卫丁没反应,沈煊又说:“才出去了一会儿,就和别人勾搭上了?”
卫丁的眼皮跳了跳,还是没理他。
沈煊咄咄逼人,“怎么不反驳?被我说中了吧?”
对于这种乱扣帽子的行为卫丁向来很反感,不知怎么的,他现在不光气不起来,而且很想笑场。
二十一岁的人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卫丁对他的智商表示怀疑。
卫丁侧过身子,面对车门,继续打盹。
“水性杨花。”简短有力的四个字快速飘进耳中,带着淡淡地讽刺意味。
宁静气氛被破坏,卫丁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头狠狠地撞在车顶,发出闷响。
卫丁抱着头,呲牙咧嘴地坐了下来,在心里愤愤地骂道:没文化!水性杨花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看见卫丁撞了头,沈煊心情大好,开心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活该!”
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卫丁瞪大眼睛伸手给了他一拳,下手特别狠。
挨打了,沈煊好像并不在意,斜睨了卫丁一眼,用欠扁的腔调说着欠扁的话,“把眼睛瞪那么大干嘛?你是青蛙啊?小心眼珠子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卫丁坐直身体,捏紧拳头,又想发火,却看见沈煊笑得更开心了。
卫丁算是明白了,自己越是计较,越是生气,那讨厌鬼就越开心。
卫丁怏怏地靠在椅背上,不经意间瞥到后视镜中的自己,红着脖子,瞪圆了眼睛,鼓起的腮帮子把脸上的墨汁撑得老大,看起来像个小丑,滑稽的很。
卫丁扯扯眼皮,用力揉脸,想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却没想到引来更大的笑声。
“你怎么这么傻?!”
沈煊伸手在他头上一阵乱揉,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自从喉咙不能发声后,卫丁伤心难过了几天便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可现在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开口说话,这样就可以指着对方的鼻子,把他狠狠地骂上一通。
卫丁在记事本上写下两个大字:停车!
然后递到他眼皮底下。
沈煊看了一眼,猛踩油门,没打算停车。
卫丁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作势要跳车。
沈煊被吓了一跳,立刻生气地大吼道:“你不要命了!!”赶紧踩住了刹车。
车停在路边,卫丁从车里跳了出来,用力甩上车门,大步地往前走。沈煊并没有追上来,红色的跑车越过他飞驰而去。
看着前方,卫丁叹了口气。
我都没生气,你生啥气?
三伏天就像孩子的脸,没多大会儿,轰隆隆一阵雷声,豆大的雨点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开始稀稀落落,紧接着稠密起来。
卫丁抱着头,猫着腰一溜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