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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微凉(军旅)(65)

俩人就这样隔着几米的距离互望,而且都难过地发现对方似乎比以往憔悴了很多。

“你找我……有事吗?”林浅夏说完,就一直抿着唇,心情沉重。

习微凉,你是来找我离婚的吗?

习微凉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朝思暮想的小人儿。几天不见,她脸上的红润不再,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看得他很心疼。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捋起落在眼角的一缕发丝,却因为她的躲避而僵在半空中。

良久,习微凉终于淡淡开口道:“我来给你送饭的。”

林浅夏一愣,才发现他的左手提着一个蓝色的保温桶。

习微凉一直都知道,林浅夏不喜欢排队,不喜欢挤食堂。所以她常常为了躲过高峰期,都是饿着肚子回到宿舍等到一定的时候再下去吃饭的。

忍了很多天没去见林浅夏,习微凉一直在担心她没有自己能不能吃的好。

习微凉告诉自己,没有他,林浅夏一定吃的不好。

所以他忍了几天,还是来找她了。

得知习微凉不是找自己离婚的,林浅夏心中的石头偷偷落下,但眼里的泪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你去见那孩子了吗?”她哭着问道。

“不,我不会去见他的。除非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他。”林浅夏不知道,在习微凉的心里,都一直坚持着,今生她是他的妻子,那么今生他们就永远都是同一个人。也许那个孩子是他的责任,他应该去见那个孩子,那么她也应该和他一起去见。

可这在林浅夏听来,却觉得习微凉是很想去见那个孩子的。她的眼泪流得更汹了。

习微凉见她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就想将她拥在怀里,可林浅夏却倔得怎么也不肯让他碰自己,然后就掠过他的身边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宿舍楼里。

林浅夏就这样一路哭着回到了宿舍。一关上宿舍的门她就跑到阳台上,果然看到习微凉还是原地不动地站在那里,而且眼睛一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

王梦奎回宿舍的时候,意外的,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保温桶。

她锁上门,就把保温桶放在林浅夏的桌子上。

“我不吃,你把它扔了。”林浅夏正躺在床上,她扫了一眼那熟悉的保温桶,哑着声音说道。

王梦奎一听她的声音,再看看她通红的眼睛,就知道她刚才又哭过了。“你不是还没吃嘛?”她很了解林浅夏,宁愿饿肚子也不可能去挤食堂。

“这件事似乎也不能全怪习微凉啊。那时候他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女人自己走后就杳无音讯……”

“你不要再提他了好吗?!”林浅夏突然心烦意乱地吼道。她转过身,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王梦奎只好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梦奎原本还想再劝劝林浅夏,可她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因为,潜伏已久的艾滋病病毒,终于开始要吞噬冷世轩的生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写了好久好久··写得我纠结。

49第四十九章

冷世轩在发病的第一天夜里,和王梦奎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深情相拥而吻。

两片唇只是简单而短暂的接触,因为不忍伤害王梦奎,冷世轩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更加深入。

之后,他就消失了。

冷世轩没有再去学校,也没有去医院接受治疗,而是一个人躲在“思景轩”画廊深处的那间小房子里,除了谢笔钧会定时送来的一日三餐。

冷世轩瘦削得可怕,整个人似乎就只剩下了皮包骨,衬的他两只黝黑的眼睛愈发得硕大且空洞。

艾滋病病毒在他体内潜伏了整整漫长的十几年,却在发病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将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的头发掉了很多,他的消化系统几乎崩溃,他吃什么,排泄出来的就是什么。

他总是会伸出一双苍老枯槁的手抚摸着那幅素描,画中只是一位少女冰冷的背影,可冷世轩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爱的女孩,有着世界上最美的容貌。

他不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虽然他只活了二十一年,却整整痛苦了十几年,但他懂得了什么是爱情,也品尝过少女那柔软的双唇。

悲伤欲绝的王梦奎来到“思景轩”画廊,但冷世轩拒绝见到她。

素来吊儿郎当的谢笔钧也是一脸愁容,双眼湿润。他对王梦奎说,就留给冷世轩最后一抹尊严,也留给她关于他最美好的回忆。

然后他,就将王梦奎不容商量地拒之门外。

王梦奎几乎天天以泪洗面,林浅夏看在眼里,也是时常偷偷地掉眼泪。

……

K市的天气就像生命一样无常,说变就变。

明明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满天、狂风大作,气温也瞬间降了很多度。

林浅夏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就诧异地看到习微凉正站在下坡处,远远地望着自己。

习微凉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件粉红色的毛呢大衣。

林浅夏努力抑制住要流泪的冲动,紧咬着唇走过去,乖乖地配合习微凉的动作穿上大衣。

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林浅夏和习微凉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在她出门前态度强硬地要为她披上外套。

感受着渐渐回温的身体,林浅夏不再瑟瑟发抖。

俩人一路无话。

习微凉静静地走在一旁为她撑伞,因为之前遭到林浅夏的拒绝,他没有再敢牵起她的手。

习微凉离开的时候,林浅夏站在阳台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房间里还传来王梦奎几乎没有间断过的啜泣声,她在心里不由庆幸:至少他,还是健康的。

……

一个月后,冷世轩终于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王梦奎也终于不堪重负地病倒了。

林浅夏在她的病床头,守了整整一夜。

王梦奎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哭闹,而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也许是因为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她似乎已经坚强得能够承受这个打击。

“梦奎,你还好吗?要喝水吗?”林浅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梦奎的反应,一点也不敢提到刚刚过世的冷世轩。

王梦奎眼睛有些空洞,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缓缓开口道:“浅夏,你是幸运的。”

“嗯?”林浅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木讷地望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王梦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比起我,你实在要幸运太多太多。”王梦奎的声音充满了悲凉的味道,听起来就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她面色平静如水,却整个人都宛如被萦绕在一股沧桑感之中。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两个人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可是我觉得他错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王梦奎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却没有一点焦距。“就像我和冷世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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