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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微凉(军旅)(37)

何芳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她还至于过关心习微凉,但毕竟相比之下,林浅夏就是外人。况且她这人好强了一辈子,也管人了一辈子,自然会端起长辈的架子。

因此此时,她个人认为自己就是习微凉的长辈,是有权利管教他的媳妇儿的。

林浅夏从厨房里出来,脸色不是一般得差。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来不高兴,因此还是“一脸春风”、客客气气地把这顿饭吃完了。

吃完饭后,习微凉得去祭奠他父亲母亲的祠堂烧香。

得意离开何芳的家,林浅夏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祠堂里放着好多个灵牌。

习微凉说,这些都是出海打渔不幸身亡的人。

管灵牌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他看到习微凉的时候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他颤抖着身子,痛心疾首道:“我那天明明和你爹说第二天有台风,不能出海,他怎么还是出海了呢?”这句话,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说了。

习微凉紧紧握住老人一双枯槁的手,望着他老泪纵横的脸,只能安慰道:“这不怪你。”

父母的死,知道实情的,也就只有他自己了!

29孩子

老人摆摆手,似乎并不接受习微凉的安慰,浑浊的双眸里写满了内疚和伤心。他步履蹒跚地走到几米外的躺椅旁。可能是由于有什么风湿疾病吧,他只能万分吃力、非常小心翼翼地让自己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躺下。

习微凉赶紧走过去抚他。林浅夏也跟着走到了一旁,这气氛充满了太多的悲伤,她心里觉得难受。

“我那天晚上应该还要再去你家通知一次,你父亲那时正在忙着弄什么绳子,也许没听进去,又也许他忘记了……我这十几年来每一天都在后悔……我对不起你父母,更对不起你啊……”

习微凉紧紧抓住老人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惭愧和挣扎。

他总是这么自私!他让一个垂暮的老人在晚年里倍受良心的煎熬,他觉得自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他其实应该说出实情的,他已经让这个无辜的老人内疚了十几年,他简直就是个恶魔!!!

“你爸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你爸真的很聪明,学习又刻苦勤奋,有一些数学题目老师都不会,他晚上就会搬一把椅子坐到门外借着月光一直把题目解出来为止……他是多聪明啊,连老师不会做的题目他都会做。你爸就是投胎错了地方,那时你爷爷奶奶家里穷,没办法就只好让你爸辍学跟着我学打渔了。当然这也怪不得你爷爷奶奶,中国那时候老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很多都活活饿死,你爷爷奶奶至少让他读了三年的书,也算好的了……你爸爸那时就想着念书,跟我学打渔的时候常常偷偷跑到学堂里站在窗户外面听课,有一次被你爷爷发现就被狠狠打了一顿。你爷爷那时就对他说,你看看你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你要不要去赚钱?!你爸从此就跟着我认真学打渔,似乎把学堂所有的东西都给忘了……你爸把卖鱼的钱都拿去贴补了家用,自己都舍不得花掉一分。可是他从来没有开心过一天,他心里还是想着回去念书的……直到你妈妈,我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认识你妈妈的,那时他欢天喜地地跑来和我说他有老婆了,那高兴的样子!我以为你爸爸从此有好日子过了,没想到你妈妈竟然……你爸爸每次去找和你妈妈有关系的人,回来的时候就全身都是伤……他怎么就这么认死理呢?这种不安分的女人早就应该被赶出门了!!你爸他就是觉得你妈妈是大学生,有文化,他特别羡慕特别喜欢有念过书的人……他怎么能比我还早死呢?他那时还没四十岁啊!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此时的老人早已经老泪纵横,眼睛和鼻子都是湿湿的。“你叔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让你辍学去当兵。你爸这辈子就指望你了,要是知道你叔没让你念完书肯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苦了你这孩子了,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

“不,爷爷,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很好……”习微凉双目通红,眼眶湿润。他拽起身旁林浅夏的手,焦急地说道:“你看,这是我媳妇儿,她现在还在念大学。”

“好好好……我安心了,我终于可以安心了……”老人望着林浅夏,慈祥地说道:“丫头,一定要好好跟着微凉过日子。他可不能再像他爹那么苦了……”

“爷爷你放心,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林浅夏泪眼婆裟,望着老人坚定地点头道。

她什么都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习微凉之前为什么要锁她、为什么会不相信她了!

“你们走吧。我累了,得睡觉了。以后有时间可以来看我。我那畜生儿子,在大城市里过得有滋有味的,都忘了我这个在乡下的爹还活着了……”

“嗯,我们会的。”习微凉承诺道。

……

习微凉内心沉重地离开了。此时他在心里想,如果告诉老人他父亲其实是自杀会不会更让他痛心疾首呢?

“微凉……”俩人从祠堂里走出来,林浅夏抬起头,望着习微凉眼里写满了同情和心疼。

习微凉紧紧牵着林浅夏的手,见她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就像个可爱的小兔子,忍不住伸出空着的手抹了抹她的小脑袋。“怎么了?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嗯。微凉,你以后可以把我父母当爸爸妈妈的,你见过他们,他们都很好的。”

习微凉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丫头,你是说要介绍我给你父母认识吗?”

“嗯……”肯定是要介绍的啊。他都是她的合法丈夫了!林浅夏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不过一开始要先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可以可以……那什么时候?大后天怎么样?”得到确认的习微凉好激动,就差要跳起来拍手鼓掌了。

“……”林浅夏一头黑线。她是说以后,也就是她大学毕业后!可是看习微凉这么兴奋的模样她又不忍浇冷水,就只好无奈地点头了。

俩人回到习南风的家,习阳的一辆二手车发动不起来,就叫习微凉过去帮他看看。

何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织着毛衣,习南风则坐在一旁看电视,看见林浅夏回来,就招手让她过来坐。

林浅夏有点怕何芳,因为在她们见面的第一次,她就给她一个下马威了。所以打心底里,她不是很喜欢这个长辈。

何芳看了一眼林浅夏,虽然面色还算和蔼,但说出来的话就不是很好听了。

只见她没有停下手上的活,淡淡地说道:“丫头,你不会织毛衣吧?女人家都要学学织毛衣,这外面卖的机器生产出来的毛衣未必就暖和了……”

“你那么多嘴干什么?!”习南风呵斥道。“现在的人还有几个会去织毛衣的?我们那大儿媳就不会啊!”

何芳瞪了丈夫一眼,就继续说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微凉已经三十岁了,可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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