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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44)

外界对于苏雨断手的传言只有一种,就是苏雨在回去的途中遭遇抢劫,劫匪为了争取时间直接将她的手砍了下来。由此可见,苏老爷子苏长铭的保密工作做得当真滴水不漏。

这世界上有一些真相,往往只有少数人才会知道。

当时苏家的司机确实因为害怕将苏雨一个人抛下自己先跑了,劫匪本来也确实打算摘去苏雨手上的钻石戒指和手链后就离开,但是他们最后却将苏雨打晕后带走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就像是无底洞,那就是人的*和贪念。

劫匪见苏雨浑身名牌,以及那价值不菲的钻石戒指,很快就猜出了她的家境可能不是一般的好,所以那枚戒指和手链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了,他们打算从她的身上谋取到更多的利益。因此他们将她绑架了。

苏雨当时就是在类似周越泽工作室的那种房子醒来的,那个地方的墙壁也是灰白破旧的,可能原本被人当成了仓库,也是凌乱地摆着许多东西。房子里一片死寂,她手脚被绑着躺在地上,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后来劫匪和我的家人谈判失败,就砍掉了我的手,大概是要寄给我的家人吧。然后第二天,就有人来赎我了。”苏雨的声音有些轻,因为是低着头,所以周越泽看不清她的表情。

谈判失败?就是苏家人嫌劫匪开的赎金太高了是么?周越泽在意识到这一点时手不由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将最后的一点泡沫冲掉,拿毛巾为苏雨擦拭头发。

或许是因为提及到了那件往事,两人间的气氛从原本的暧昧变得有些沉重。回到房间,周越泽找到电吹风机替苏雨吹头发,面色莫名阴郁。一直到那一头长发完全吹干,他的脸色才渐渐变好。

从绑架的那件事抽出来后,周越泽才开始认真打量镜子中的苏雨。

苏雨的头发平时都是挽起来的,鲜少像现在这样长长地披在肩膀两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效果,这时候的她看起来比平时要风情万种许多。他忍不住一只手拿着头梳一只手玩她的头发,玩着玩着就发现有一撮长发垂在了她的胸前,恰巧穿过衣服的领子一直延伸到了领子里面,像是在引诱他看里面的风光……

周越泽的瞳孔猛地一缩,视线很快就从苏雨的领子移开,落在了她的脸上,只是梳头发的动作开始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你能别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我吗?”苏雨终于承受不住某人那道过分灼热的视线,红着脸说道。这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似的……

周越泽闻言手一哆嗦,差点没拿稳头梳。不过很快他就恢复正常,挑眉一脸暧昧地盯着苏雨,笑道:“以前都是别人用这种眼神看我,现在就不能让我用这种眼神看你啊?”

☆、第三十二章

我国的煤矿储量很丰富,但大部分都是深层矿,这意味着我们不能像其他国家那样在地表安装超大型的自动化采掘设备,而是必须有人在深井下操作,这导致了煤矿产业的劳动力密集性,也是我国矿难高发的根本原因之一。

“我听郑老板说,这几年有好几家科研团队找过他,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他们的机器比都不上人工,在深井处运行时无一例外都受到局限。今天,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本事。”吴轶炀说着就坐到了陈助理搬过来的椅子上,神色平静无波,一双黑眸和往常一样透着犀利阴冷的光。

郑老板,就是这处煤矿的老板。

杨伊然闻言着实为周越泽捏了把冷汗。

此时周越泽正要开始对他们的机器人进行操作演示,一般的老板这时不是都应该采取鼓励政策吗?他怎么总觉得,吴轶炀是在故意说这些话给周越泽施加压力呢?

幸好周越泽像是没有受到这些话的影响,只是挑挑眉,握着鼠标的手连停都没停过,嘴角一如往常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为了让吴轶炀和郑老板能清楚机器在矿井深处是如何运作的,周越泽三人在刚到b市就特地下矿井安装了几个摄像头。

只见电脑屏幕中一个体型小巧的仪器,突然匀速延伸开来,像深海里的章鱼一样触手几乎伸到了矿井的每一个角落,虽然总体积变大了不少,但仍是能灵活地在矿井中穿行。

郑老板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心里直呼“神奇”。虽然他不懂其中的原理,但明显感觉吴轶炀带来的这三个年轻人比之前找他的那几个团队要厉害多了。

“越泽,凡林,你们看!我们的孩子多棒啊!”纵使自己已经见过无数次这台仪器的“变身”过程,但毕竟这是它第一次在矿井中实践操作,杨伊然还是忍不住激动地大喊道。

孟凡林忍不住敲了敲炀伊然的额头,提醒他要谦虚一点,但飞扬的眉眼却是隐藏不住他内心的自信和骄傲。而郑老板却是蓦地开怀大笑起来,望着杨伊然打趣道:“孩子?吴老弟,你看这些年轻人就是可爱啊!”

吴轶炀盯着正在从容不迫地操作仪器的周越泽,想到杨伊然那句“我们的孩子多棒啊”,素来绷成一条直线的唇角竟也微微扬起……

机器人的第一次试验很成功,如若不出意外,周越泽他们的技术很可能真的会给中国煤矿产业带来一次技术革命。郑老板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热情地拍着吴轶炀的肩膀说道:“吴老弟,这次我真的要感谢你,赶紧投入生产吧,我当你们的第一个客户!”他说完便拍了拍吴轶炀的肩膀,叹气道:“你们都不知道哟,我经常担心矿井哪天会发生事故,这只要出一次事故,都不知道得赔多少钱!我一同行,本来也是搞得风生水起,结果半年前矿井坍塌,直接破产!”

吴轶炀回以客气的笑,神情晦暗不明。他想问郑老板那起事故死了多少人,但估计郑老板不会知道,他一定只会将赔偿金记得清清楚楚,人命什么的,对他来说可能一文不值。

吴轶炀想起在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时,曾亲眼看见一名同事从五楼高的吊车上掉下去。当时他想过伸手拉住他,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将手给收了回来。

他清楚自己救不了他,否则只会将自己的生命也搭上去,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早晨还和自己并排刷牙的人,转眼间就没了声息……

那起事故惊动到了房地产的老板,那位老板就穿着和他今天一样昂贵的西装,面无表情地问负责人大概要赔多少钱,有没有买过保险。他不关心死者是否满二十岁,不关心死者家里有没有需要赡养的父母,他只关心他得赔多少钱,只关心工程还能不能顺利进行。

然后尸体就被处理走了,没过多久,工地又开始正常施工。而他的脑子里,却有一幕一直挥之不去:

他的同事就一动不动地躺在一片废墟中,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看对自己见死不救的他,又像是在看对自己不公的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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