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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缘(114)+番外

踉跄慌忙想要下床,刚起身,齐硫一阵头晕目眩,又栽倒在床上。

缓过神的闻北轩撑起身体,忍下胸口的闷疼,就着微熹的月色抓住齐硫,顺着他的衣袍向上握住他的胳膊,“别动。”他一开口,就狠狠皱起眉,喉头浓烈的血腥和灼烧感异常明显。

摸索着伸出手碰上齐硫的脸,然后将手背贴在他额头——果然是这样。

烧傻了。

齐硫扑过去抱住闻北轩的上身,将头埋在他青丝鬓旁,闷声呜咽,“我找了你好久,不要离开我,我怕你就这么走了。你找不到了,香香也找不到了,齐意。。。闻北轩,都是你,都是你”

像一只毛绒绒热乎乎的大狗一样扑在他身上,柔软厚实的毛期望着人来顺顺来安慰安慰,闻北轩又羞又怒,又心疼又无奈,明知道起末,却不得不闭口不言,不得不看他这般无措。

忍了一晚的话该怎么开口,想把他留下又怎么开口。

齐硫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确认,又怎么敢出声留下闻北轩,只好趁着自己神志不清,想要亲亲他,想要抱抱他,想要,挽留他。

把齐硫拽到自己身边躺着,给他盖好被子,闻北轩捂住嘴闷咳了几声,随后也平躺下来,“睡吧”

黑暗中,男人紧紧拉着闻北轩的手,闭上越来越酸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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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

两天后,齐家茶楼掌柜的大婚。

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般有福气,嫁给茶楼里丰神俊朗的齐大老板。

除了满墙的红纱罗帐和红宣纸,几乎不是除了最亲近的人,就没有收到喜帖的。

喜宴低调,精致。

看热闹的人伸长了脖子也没有看到齐大老板的新婚夫人。

坐在厅堂里,齐侍卫皆是一身黑色锦袍配上满服金红色绣纹,个个面容俊朗,神采飞扬,低调骄傲。

齐尔坐下,走站起来帮一个伙计要去端果盘,还没接手,看到小姑娘吓得一脸紧张,齐午连忙把他给拉了回来按在座位上,“尔,你就不能老实的等一会儿”

齐玖点点头,伸手把备用的果盘上面的水果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我坐不住”

齐绮看见齐尔的手,笑着出声,“怎么感觉你跟新郎官一样,这般紧张。”

齐尔瞪他一眼。齐绮摸摸鼻子,无辜的回望。

“那可是小意啊”齐尔手都要哆嗦了,手心全是汗。“小意竟然要成亲了,我实在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抱怨硫哥呢”齐绮回道。

齐尔没理他,扭头眼巴巴的看着齐午,“我觉得我还是去看看小意吧,就这么坐着我实在受不了。”

齐午拍拍他肩膀,“你别去了。你去看看主子王爷和夫人到哪里了,出去迎接吧”

齐尔紧张的点点头,话都不说就出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小意有什么呢。”

齐午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齐绮抖了抖,“你明明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太渗”

听到这话,齐玖从果盘里抬起头也侧脸去看齐午,嘴上还带着橘果的核。

齐午略显尴尬的给小玖抹掉,“别乱说”

街巷的深处,杨柳还依垂招招。

为了避人耳目,齐府平静如常,略显冷清了些许。

正午的骄阳正在一点一点向着朗朗晴空爬去。

“公子,你真的要去吗”贺小秉问。

贺长昭亲手掂着喜礼,脚步缓慢却坚定,“他要成亲了,我自是回去亲眼看着他”

贺小秉嘟嘴,“公子是喜欢闻公子的吧,既然喜欢,为何还要亲眼看着闻公子成亲,自己找难受”

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个温和向往的笑意,贺长昭错步走过人来人往,红杉青萝车马如龙的繁华珮阳城,受阳光的照射微微眯起眼睛,“就是这样才想看他过的好啊。等文武试结束后,我们就回乡吧。我也该。。。见见爹爹口中的姑娘了。”

第一百零二章 相诺

屋中,红纱罗帐,放眼看去,全是温暖干净的喜色,贴着双喜字样的蜡烛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前。

浅浅的风吹进窗户,将青纱罗帐掀开。

洛千雲坐在床榻边,收回手,“你就是不听,任由他和自己乱来,好容易长好的脉息应是有了破损,才导致你这几日总会呕血。”

“只是不想你担心。”

洛千雲不情愿的看着他,“还好,我们明日便离开了。他照顾不好你,便有我代劳。”

闻北轩微微抿唇,低头。

洛千雲看着他这副模样,知是心中多了顾虑,“北轩,我不想你后悔,却也不想你一次又一次再把自己逼入绝路,我在珮阳城陪你了半年也该离开了。”他握住闻北轩的手,“既然决定了要放手离开,就不要再心软了。就算你现在留下来,齐硫他,他对你,是自责歉意还是想要报答你,我不知道,也看不出来。”

明明就是这般洒脱之人,为何,你要念念不舍。

洛千雲咬咬唇,弯起唇,“跟我走吧,放下你的身份,放下他,你还有香香还有我。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看你为了受伤了。”小孩眼中星光盈盈,眉宇之间竟是多了几分初见的惆怅和成熟。

闻北轩点头,抬眸,“抱歉,千雲,让你担心了。我早已经答应你了。”

洛千雲听见他说抱歉,心里猛地揪住,然后听见他后来的话时,才放宽了心,刚刚一时揪起的心因为猝不及防的用力,还带着闷闷的疼。

他笑起来,像窗外六月的骄阳。

屋中只剩下安静的人。

侧脸平静哀伤,流光的回忆在斑驳的阳光下随风飘散,走马观灯的回放着一年又一年的四季。

珮阳城扬起浓绿的垂柳,带着细小的枝叶在东风中招摇,庭院深深,梧桐映照。

小楼红台,斜靠吹曲。

蜿蜒的巷陌中倾听一曲离人的笙箫。

离词一首,落花满袖。

推门入,分红帐。

一身白衣,凭栏眺望。

床上放着金红色长袍,玉冠。

“北轩”齐硫低声轻唤,靠近窗边的男子,“北轩”

闻北轩微微侧头。

齐硫脚步一顿,俊颜上笑颜浅淡,“我为你换衣”

闻北轩起身,看着他,从暖黄色光晕中走到他面前,“齐硫”

我想说什么,你知道吗。

齐硫苦笑,“北轩,这是我唯一的奢望了。”

“嗯”他垂眸。

齐硫拿起喜袍亲手为他换上。

垂肩细碎流苏,腰身用金红色绣带缠绕,勾勒劲瘦修长的身形,长袍下摆优雅合身的垂顺。

坐在偌大的铜镜前,顺起墨色青丝。

镜中的人,笑容浅薄,眉宇之间浅浅清寒,额前长发全部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左额上隐约的红痕印记。

闻北轩看着镜中的人,熟悉却又十分陌生。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除了那次鲜血染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一身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