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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决定和亲(9)

只是在许多人眼里,宴知寒其实是个捡漏的。

宴知寒少年时确实是挺有名,不过也是上一代宗主竭尽宗门资源堆出来的有名。饶是吃了那么多宗门喂到嘴边的好处,在顾然父亲横空出世时他也被衬托得黯然无光。

若非顾然父亲突然陨落,还真轮不到宴知寒当宗主。

就连顾然父亲当初的陨落,不少人心里都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只不过没人会把那些猜测宣之于口罢了。

比起已经陨落的顾然父亲,南剑宗这个庞然大物当然更具威胁性。旁人根本不知具体情况、连半点证据都没有,哪里能空口无凭地去质疑顾然父亲的死有内情?

哪怕是那些曾经受过顾然父亲帮助的人,能做的也只是多多关照顾然这个故人之子。而且宴知寒一直把顾然视如亲子,瞧着倒不像是做过什么的,应当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这样的话,旁人就更没必要当恶人了。

盛宗主也是偶然听他师父说起这些事才对宴知寒有成见。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没那么容易拔除了。

方才听顾然开玩笑说要投奔自己,盛宗主就察觉他可能遇到了什么事。

顾然没想到好友会这般敏锐。

只是他还没理清楚这番奇遇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涉及到南剑宗内部的诸多问题,顾然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说。

顾然摇着头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师弟们都成长起来了,该多给他们些历练机会了。”

盛宗主嗤笑一声,说道:“你师尊都不管,你这个当弟子的瞎操什么心?就没见过当宗主当得像他这么轻松的,什么事都扔给你做,还要他宴知寒做什么?”

顾然闻言少有地对朋友敛起了笑意:“师尊是因为当年受了重伤才需要经常闭关,我这个当弟子的自当为师尊分忧。”

盛宗主知道顾然向来敬重宴知寒,也就知趣地不再提宴知寒诸多不尽责的行为。

要不怎么大家都羡慕宴知寒的好运气?以前有顾然父亲这个师兄为宗门扬名立威,现在又有顾然这个弟子为宗门鞠躬尽瘁,宴知寒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宗主。

盛宗主忍不住感慨:“真嫉妒你师尊啊……”

顾然见盛宗主不再指责宴知寒,神色也缓和下来,含笑说道:“你要是愿意培养,肯定也会有合你心意的弟子。我看你那几个亲传弟子就很不错,个个都聪慧机敏、天赋过人,何必嫉妒师尊?”

盛宗主又嗤了一声,摇着头惋惜道:“他们哪能和阿然你比。”

第7章

南疆路远,即使是飞舟也行驶了六七天才抵达目的地。

飞舟降落地点是百炼宗据地,顾然于百炼宗弟子而言也不算什么陌生人,一路上笑着寒暄过去,就跟到了自己家没什么两样。

百炼宗宗主盛无衣容色过人,据传年少时还遇到过见色起意的魔修贵族曾想把他劫回魔域去。

当然,结果是对方被他坑到半残,至今都没能恢复元气,对方的领地更是早就被其他同族蚕食了大半。

所以盛无衣虽然长相昳丽,却没人敢打他的主意,这可是一位小小年纪就能把以狡诈著称的魔修弄得差点陨落的存在。等到他继承了百炼宗宗主之位,更是连敢直视他容颜的人都少!

而有资格与他并肩走一起的其他宗宗主、长老们,大多都不太爱跟盛无衣走一块,没办法,大家都是要面子的。

他们的相貌平时哪怕说不上是俊美绝伦,至少也绝对不算歪瓜裂枣,可一旦站到盛无衣身边,那对比可就惨烈了。自己的威严还要不要?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

反正吧,大伙都是能不和盛无衣站一块就不和盛无衣站一块。

直至南剑宗出了个顾然。

如果说顾然父亲只是天赋绝伦,那顾然则是专挑父母的优点长,既继承了他母亲的好相貌,又继承了他父亲的好天赋。

更重要的是,顾然脾气好,责任心也强,不仅对自己的同门照顾有加,对外宗盟友们也非常讲原则,处理各方矛盾从不会失了偏颇,对许多人而言都是值得所有人托付后背的可靠存在。

这样一个满身优点的人,即便是站在许多人避之无恐不及的盛无衣身边也不会叫人觉得他逊色多少。

甚至会有不少人先注意到他的到来。

“要不要在这边休息一晚再走?”盛无衣邀请道。

“不了。”顾然笑道,“放他们自己赶了几天路,我得过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松懈。”

南疆植被繁茂,到处都是葱茏一片,入夜后到处都黑沉沉的。

顾然别过盛无衣与一众百炼宗弟子,独自走入漆黑的深林之中。

林间密匝匝地枝叶把整个天穹都给遮挡住了,连如水的月光都不能照进来。

不过天地造物极其玄妙,哪怕是这种危机四伏的丛林,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弱小至极的昆虫努力在夜里发出微弱的光亮,似是要以自己微之又微的亮芒照耀那无垠的夜色。

顾然正感慨着,忽地感觉有危险袭来,灵敏地跃身而起,接着一脚踩在地面一根粗壮的藤蔓上。更多的藤蔓仿佛有生命般自四面八方扭动而来,以至于顾然不得不拔剑使出一招“春风来”将它们尽数斩断。

一截截藤蔓跌落在顾然脚边,依然扭动着想往他靴子上凑。注意到藤蔓上那极具南疆特色的黏糊糊的汁液,顾然的洁癖一下子被唤醒了,不满地喝道:“骆凌云!”

骆凌云是生于南疆的南蛮人,有着与生俱来的跟草木打交道的天赋,而且他还是极品水灵根,天生与与草木亲厚,很容易与丛林中这些植物建立互利互惠的关系。

可以说这家伙在南疆会比二师弟温辞树这个木灵根都要如鱼得水!

就刚才那些藤蔓的异动,顾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骆凌云在暗处捣鬼。

骆凌云确实躲在暗处。

听顾然喝出自己的名字,骆凌云身上的符纹又开始莫名地躁动起来。

他知道顾然有轻微洁癖,特别讨厌潮湿黏糊的东西,所以他是故意催动那些汁液最粘稠、最滑腻的藤蔓去袭击顾然,就算不能伤到顾然半分也能让恶心恶心顾然。

越是蓄意接近顾然、讨好顾然,他就越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他想把顾然给彻底弄脏,让顾然再也摆不出平日里那冷静自持的模样,让顾然再也没法装模作样地当他的好师兄。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骆凌云知道自己躲不过顾然的眼睛,很快便乖乖从暗处现身,积极向顾然承认错误:“师兄,我是太久没有和家乡这些老朋友打交道了才想找你练练手,免得兽潮来临时我差遣不动它们。”他仰头用灼亮的目光望着顾然,“师兄你不会生我气的对吧?”

顾然对上他仿佛诚挚无比的双眼,耳中听到的却是他心中那些并不友善的想法。

若是没有这段时间的奇遇,他又如何能看得透三师弟心中的恶意?人心当真是这世上最不可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