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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决定和亲(57)

顾然抵达议事堂时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接着他就听到了宴知寒头上的横杆在说话:【一群老不死的家伙。】

顾然心情一下子沉郁下来。

他抬头看向坐在宗主位置上的宴知寒。

宴知寒也抬眼看向顾然。

刚才李长老给其他长老传阅顾然穿喜服的影像,一群老东西讨论得热火朝天,没有人搭理他这个宗主。

这种事在顾然父亲在世时经常发生,明明他才是宗主的儿子,却连他亲爹这个前任宗主在内都更看重顾然父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然父亲身上,所有的决定都围绕着顾然父亲打转,仿佛南剑宗的未来只能指望顾然父亲。

现在也一样。

一点都没变。

父子俩连运气都一样好,过去那么多次遇险都让他好好地活了下来,活得越来越像他父亲。

宴知寒头顶的横杠上的黑气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顾然能清晰感受到宴知寒内心对他的杀意。

宴知寒也曾对他父亲生出过这样的杀意吗?

顾然心里生出一阵悲哀。

如果父亲当真死于这种毫无由来的怨毒,他觉得不值且可悲。他父亲未必想争这个宗主之位,执掌宗门于他父亲而言更像是责任,而非什么天大的好处。

于他而言也一样。

他曾真心实意地希望宴知寒能活得长长久久,并不在意自己能否继任为下一任宗主。

他一直以为他们师徒间是相互信任的,宴知寒是因为信任他这个大弟子才把宗门事务统统交托给他,而他也无意篡夺宗门这点儿权位。

没想到宴知寒是因为长老们对他的偏爱、自知根本无法相争,所以一边把假意大方地宗务交付给他,一边满怀着对他的厌憎希望他能意外陨落。

从来都没有什么师徒情义。

顾然立在议事堂外久久没动,灌了满袖天风。

忽然,谢重明牵住了他的手。

那温热的触觉令他很快回神。

顾然转头看向谢重明。

对上谢重明关切的眼神,顾然朝他笑了笑,缓声说道:“我没事。”

既然那是从来都没有的东西,往后他也不会再在意。

如今他还没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宴知寒曾做过什么。

但是等他做完自己必须要做的那些事,必然会回来与宴知寒彻底斩断这段过往。

他不需要这种有名无实的师徒关系。

第40章

顾然两人正要相携踏入议事堂, 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朗笑声。

人未至声先到,光听那笑就知道本人当前的心情有多愉快了。

顾然转头看去,就瞧见是去年才见过面的厉宗主到了。

厉宗主从飞剑上落地, 一脸开怀地看了看顾然两人交握的手,接着虎掌分别排在两人肩头上,颇为欣慰地说道:“很好, 很好,非常好!哈哈哈哈哈,上次见面我就想要是阿然你能来我们北剑宗多好, 没想到你们居然成了一对儿。”

说到这里, 厉宗主看向自家爱徒的眼神都充满了欣慰。

正好,徒儿大了,知道把宝贝往自己家里扒拉了,不枉他这些年来的悉心教导啊!

得亏谢重明不知道厉宗主的心里想法,不然一定要回一句“你的教导和我能拥有对象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都还没对象”。

不过厉宗主一句话,还是让不少人都黑了脸,比如本来就很舍不得让顾然去北大陆的长老们。

你个姓厉的, 得了便宜就得了便宜,做什么还要说出来得瑟?!

没见过你这么爱扎人心的!

可惜南大陆的人极好脸面,即使已经在心里把厉宗主骂了千百遍, 宴知寒等人还是起身迎接对方。

没办法, 厉宗主的实力在南北大陆都是排得上号的, 他这么重视亲传弟子的婚事提前赶了过来,他们自然也得重视。

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都是成年人了, 私底下那些相互瞧不上眼的话自然不会当面说出来。

厉宗主几百年的单身汉一个, 其实不懂结契大典怎么办,但是凡事输人不输阵, 长老们讲他就在旁边听,边听还边点头,时不时来一句“不错”“极好”“妙哇”。

等到长老们一脸无语地结束了相关讨论,厉宗主的目光才落到旁边没怎么说话的宴知寒身上,笑呵呵地说道:“说起来我和宴宗主还没交过手,要不我们来比划比划?”

宴知寒道:“我旧伤未愈,不宜和人动手,以后再说吧。”

厉宗主道:“你这旧伤可真难治,是不是南宗搜罗灵药搜罗得不够尽心?缺什么药材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北宗帮忙找找?”

宴知寒暗自握紧了拳。

南剑宗诸长老哪怕心里对宴知寒有意见,也不能让厉宗主当众让宴知寒下不来台。

有长老开口说道:“不缺什么药材,只是我们宗主当年伤了识海,恢复起来比较慢罢了。”

厉宗主见有南宗长老护着宴知寒,便笑了笑说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多事了,很期待宴宗主恢复巅峰期实力的那天。”

宴知寒很快找了个由头离开。

这次婚前讨论也随之告一段落。

厉宗主跟着顾然他们去了朱雀峰,看着顾然和谢重明并肩而行又忍不住朗笑起来,招呼他们坐下小酌几杯。

顾然想到自己自从被宴知寒告诫不许喝酒以后便滴酒未沾,一时有些恍惚。

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宴知寒当时的说辞是在暗指他父亲喝酒误事。他父亲为支援北大陆而陨落,人都已经不在了,宴知寒还要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抹去他父亲的功绩、给他父亲添上并不存在的污点。

可笑他当时对宴知寒的话深信不疑,对宴知寒比对早早陨落的父亲更亲近,没想过要为自己父亲辩解半句。

兴许有时候人在局中,许多事都是没法勘破的。

幸好,他现在已经要跳出局外了。

既然是长辈相邀,顾然也没有拒绝,陪着厉宗主喝了几杯。

厉宗主与他说起许多关于他父亲的往事,边说还边喝酒,最后成功把自己给喝醉了。

都醉得不省人事,还嘿嘿地笑。

像极了在梦里捡了什么大便宜。

谢重明负责把他这不太靠谱的师尊扛去客房休息。

他回来得很快。

回来时看到顾然倚着椅背闭目歇息,看起来也有些醉了。他喝酒容易上脸,脸颊上染了几分薄红,长长的眼睫半垂着,在余晖映照下往他眼底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见到宴知寒明显让他情绪有些低落。

谢重明上前伸手把顾然抱了起来。

顾然睁眼看他。

谢重明道:“你喝醉了,我抱你到床上去睡。”

顾然道:“我没醉。”

谢重明“嗯”地应了一声,没和他分辨到底醉没醉,但脚步一点都没慢下来,还是抱着顾然往他房里走。

见谢重明没把自己放下地,顾然也没有挣扎,他伸手环住谢重明的脖子,凑到谢重明面前再次重申:“我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