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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营业(92)+番外

这样的距离,只要压低声音说话,方觉始或许能听见他们说话,白阿姐恐怕是不太容易的,哪怕是被发现了,她听不清内容,随口糊弄下就是了。

于观真缓了口气,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喉咙,慢慢道:“想来做哑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真是闷坏我了。”

“委屈你了。”船舱里摆着张固定好的小桌,角落里还有几坛美酒,苗疆人性烈,船上不饮水只饮酒,崔嵬倒了两碗酒后开口道,“想来你一路上都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不需要我赘言了。”

“……”于观真本来就没想自己能瞒过崔嵬,可破绽露得这么快,还是出乎意料,他接过酒时,忍不住挑眉道,“我哪里漏了馅?”

“你戏弄方觉始时。”崔嵬啜饮一口酒,大概是太烈了,他皱起眉头道,“你已经告诉我,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确实,听不懂的话,如何回应……

于观真愣了愣,都没想到自己竟是在这里露出了马脚,这样一路遇到大巫祝、槐庚等人,他都快把自己的设定给忘记了,于是苦笑起来:“还好白阿姐反应没有你快,不过我想她估计很快就能回过神来了。”

他们俩才没说完多久,刚喝了一口酒,白阿姐猛然将头钻进来,大惊小怪道:“哎呀呀,要不是方大傻蛋跟我说,我还没发现,大巫祝先叫你听懂我们的话,再治你的哑巴吗?”

方觉始在她身后不满道:“我是傻蛋,那什么都没看出来的你是什么?”

崔嵬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连理由都给于观真编好了,于是说道:“想来的确是这样,定然是大巫祝的功劳。”

他撒起谎来,连眼皮都不动,几乎像是在讲述真理。

这实在叫于观真刮目相看。

白阿姐高兴了,她拧腰转身,面有得色地对方觉始道:“听见了没有!方傻蛋,你崔家阿哥都说了,大巫祝才见了他一面,他就能听懂咱们说话了。”

方觉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天啊,亏之前我当你是个厉害角色,原来你这样天真。”

白阿姐奇怪道:“你笑什么,有什么不对!大巫祝本就什么都做得到,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们中原人不行,你就当我们苗疆也不行吗?”

于是方觉始的笑终于停下来了,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姑娘,似是完全没料到她对于大巫祝的迷信到了这样的地步,不由得结巴起来:“你真相信崔嵬说的话啊?”

“他说得又没错,我为什么不能相信。”白阿姐怀疑地看着他,“难道你们刚刚撒谎骗了我什么?”

方觉始一时无语,他认命地摇着撸:“没什么,我们来聊聊你的那位大巫祝到底有多本事吧。”

“这怎么说得完呢!”

等到白阿姐出去了,于观真才再开口,揶揄道:“崔家阿哥?”

崔嵬看了他一眼,倒是面不改色:“其实你年长于我,不过既要如此称呼,我便占这个便宜就是了。于家阿弟。”

于观真差点呛死在酒里,他咳嗽了半天,端起酒碗来掩住绯红的半张脸,只剩下一双多情的眼睛望着崔嵬:“你竟也会说笑?”

“难道我与你说得少了。”

崔嵬又添了一碗,他喝酒很快,一口下去就见了底,也许是碗也薄。

于观真低头笑起来,他以前绝不会这么跟崔嵬说话,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言行自然胆大许多:“确实讲得不多,不过以后可以多讲些,让我慢慢习惯。”

崔嵬低头看着酒液里晃荡出自己的面容,手指稍稍用了点力气,他在树网里醒来的时候,觉得身边很温暖,不知怎的,就知道是于观真在身边。

毕竟方觉始是绝不敢靠自己这么近的。

那时候崔嵬心中涌动的是难以说明的情绪,他渴望这种寂静被一瞬间彻底粉碎,又期盼着这种宁静长久下去,他怀着莫名的期待,等待对方指引着未来的道路。那一刻他想了许许多多的事,修仙的坎坷,最后一道关卡的艰难,还有玄素子前辈的指点……

直到一个吻蜻蜓点水地落上来,将火焰潜入皮肤,在四肢百骸里连成一线烧起来。

他闻到了合欢花与后辛草混在一起的幽香,心里又凉快了。

本不该这样烫,也不该这样凉快,更不该为这样的话笑。

这是人的情感,本当剔除、放下、视若无睹,正如湖面不兴半点波澜,崔嵬努力说服自己,可他压不住心里的惊讶跟慌张。

于观真不知道崔嵬有没有听出其中调情的意味,总之过了会儿,对方只是将酒饮下,缓缓说了句:“看机会吧。”

果然是崔嵬的回答。

于观真没多失望,他眼珠子一转,又捧着脸道:“哎,崔家阿哥——”

他倒叫上瘾了。

崔嵬的眉毛忍不住一跳,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波澜不惊道:“点到为止,一句两句玩笑便罢了。”

“我还真当你不介意呢。”于观真促狭地挤兑他,不过也没有纠缠不休,“也罢,我是有要事问你呢。他们苗疆人起名到底是怎么起的?怎么一个叫勾乌洞阿,一个又叫槐庚,树又叫庚?是苗瑶习惯不同,还是怎么着?”

他对苗疆习俗并不了解,自然不知道这儿起名方式与中原大有不同,因村寨极多,要么乳名与本名相加,要么外出后与寨名相加,好方便认识称呼。勾乌洞阿其实本名叫做乌,勾是尊敬之称,换做中原话来讲,意为“洞阿寨的乌老爷”,他虽看着年轻,但已是家里的顶梁柱,因此这么称呼。

崔嵬与他解释了一番,又道:“你说的槐庚祭司,乳名叫做槐,庚是庚树爷的意思,众人叫他槐庚,其实加了父名,要有亲近的人,就只喊槐了。”

“那我们本该喊白阿姐什么?”

崔嵬淡淡道:“按理说,我们本当叫她婆白,只是她还没有嫁人,与已当家的勾乌洞阿不同,于是都客气一声,叫阿姐便罢了。”

“这听着倒是挺有趣的。”

于观真若有所思。

时间稍稍溜走,晚霞坠落下来的时候,船一道靠岸了。

第73章

他们三个人被丢进了一间高脚吊楼里。

屋子里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蔓延着处理过的木料香气,被褥都是新的,白阿姐还给他们准备了三套新衣服,放在并排的竹床上。

白阿姐撑船离开的时候,只对他们喊:“记得把衣服换上,吃得饱饱的,勾乌洞阿待会来接你们,我还有些事要忙,恐怕有四五天见不着面了。”

“哎!哎!你这就不管我们了啊!”

方觉始在岸边喊了半天,只换得苗疆姑娘一个邪恶又气人的笑容,只好悻悻地回来摸着凉凉的竹床,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方某人纵横江湖数十年,什么仙山名门没去过,什么福地洞天没访过,如今居然折在苗疆,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让人家姑娘留下做顿饭……”

“不要废话,快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