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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营业(88)+番外

大巫祝淡淡道:“不必说这些废话,你走进苗疆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你总习惯将自己折腾得四分五裂,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

“……恕我冒昧,我们是什么关系?”

大巫祝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想了想道:“对你来讲大概是仇人吧。”

“仇人?”

“嗯。”不知怎么的,大巫祝的声音竟有些欢欣喜悦,他带着于观真往前走去,直到来到神殿唯一的座位上,“你是第一个大大方方闯入苗疆的中原人,那时候你倒还年轻,大概只有十几岁,学了些乱七八糟的本事来见我。你告诉我,你在中原听说苗疆的大巫祝无所不能,于是来找我达成你的心愿。”

“你说:我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但我可以把今后的荣耀,今后的成就压给你,我会成为一个你都不得不请求帮忙的人。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就将你留了下来,你年纪虽小,但有许多奇思妙想,甚至询问我,如何将自己完整地控制在自己手里,如果有一日出了意外,前尘尽消,如何才能使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我就告诉你,你可以将线蛊植入自己体内,令它们记住你的指令,只是我也没有试过。”

“看你现在的模样,想来是成功了?”

于观真心道:缥缈主人真是个实打实的疯子,人体切换自动挡跟手动挡,难怪他对白鹤生下那样的狠手,居然对自己都是一样的狠辣,大概在他的概念里这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与你交易时用你做了许多实验,你竟然坚忍,只要对自己有益的,甚至比我更为疯狂。”大巫祝坐到了高座之上,若有所思地回忆着,“最后你向我要求苗疆的巫血,我的确想看看中原人会被巫血折磨到什么地步,便也同样赐予给你。后来听说你在中原杀了许许多多的厉害人物,又赢了崔嵬,就知道你必然会上门。”

“果不其然,你半月后狼狈不堪地来找我,说终于将化蛟的虺制成了新蛊。”

大巫祝说到此处不由得停顿了片刻,脸色有几分古怪:“我告诉你,虺蛊确实能够增长你的修为,令你伤势立刻复原,却同样会带来可怕的后果。”

“只不过那时你是个胆怯的孩子,满脑子都是力量,不知道停下来想一想往后种种。”大巫祝微微冷笑起来,“不过这与我并没有干系,自然也就没有提醒。虺蛊成功之后,你深深地感激我,同样忍不住仇恨我,厌憎我。如果说崔嵬令你恐惧胆怯,我就令你难以忍受,于是你离开前告诉我,终有一日你会来杀死我。”

这……

于观真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发干,不管是缥缈主人这自卑自傲的可怕心态,还是对于力量的疯狂痴迷,亦或者眼前完全没有当回事的大巫祝,都让他惊诧。

可片刻后,他竟鬼使神差地问出口:“你看不起我?”

“怎么会呢?”大巫祝柔声道,“我知道你杀不死我,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杀死我并愿意为此努力的人却并不多,所以我很喜欢你,才一次次帮你,救你。”

“我不明白?”于观真有些困惑了,“既然我要杀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大巫祝沉思起来,似乎在想着要如何解答于观真,他眨了眨眼睛,脸上绽放出一个纯粹又秾丽的笑容:“毕竟你是我在世界上唯一活着的仇人。”

于观真不由感到一阵恶寒,他想大概是脑回路不同的缘故,自己竟然完全无法理解大巫祝的想法,只是这样也许更好:“那大巫祝可愿意出手相救?”

“这又何难呢。”这难倒了众人的伤势,在大巫祝说来竟全然无足轻重,他漫不经心道,“只是盘王祭之后,九神大典就要来了,你留在这里小住几日吧,等我忙过了再帮你解决这小麻烦。”

听说今天就是盘王祭,要是这样,自己岂不是耽误了大巫祝许多时间。

于观真的伤势还未完全恶化,起码虺蛊没有再动弹,他那礼貌的品性再度浮现,遵循着作为客人与求医者的体贴:“如此,我就静候大巫祝佳音了。”

“你确实变得有意思多了。”大巫祝轻声笑起来,“只是也无趣多了,我想你现在一定不想杀我了。”

于观真没能听出他言语之中寂寥哀伤之意,只勉强道:“大巫祝说笑了,对了,我那两位朋友……”

大巫祝打断了他:“我没有玩笑,罢了,你去吧,槐庚会带你去见崔嵬跟方觉始的,他们在地网那里嬉戏玩闹。”

嬉戏玩闹?这四个词跟小贱人一样,都与崔嵬不太相配,不过跟方觉始倒是很相配。

至于槐庚,想必就是那位黑衣祭司了。

大巫祝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等等,尘艳郎,你跟小贱……崔嵬同行,是玄素子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吗?”

他语调轻柔缠绵,婉转无比。

于观真背影一僵,闻到熟悉的瓜味,从大巫祝这腔调里感觉到些许令人不敢深入思考的情意,不由得想到之前崔嵬委婉提及过自己与大巫祝的一些纠葛,其中还牵扯到玄素子,顿时悚然。

对了,他看起来并不恨崔嵬……奇怪,难道那位死去的朋友其实是崔嵬替玄素子前辈背的黑锅不成?

于观真脑海之中不由得开始大书特书几人的爱恨情仇,一下子就把脚步停下了。

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了解一下。

“敢问,玄素子与大巫祝是什么关系……”

大巫祝已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脸色顿时变得阴狠又冷酷:“滚吧!”

于观真已经开始担心他们三人能不能活着离开苗疆了。

第70章

离开神殿之前,于观真看见了火光照亮了墙上的壁画。

那画上,九神正包围着一个婀娜的女人。

他很快就将目光收回来,漫不经心地离开了神殿,而槐庚正在外面等待着,云海里的光芒照在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显露出真实的年轻来。

槐庚被黑色的祭司服压抑包裹着,衣上明显而热烈的红线宛如人体脉络呈现出来的血色,完整被剖开一般无害,他也许是在外旁听,也许是大巫祝以不为人知的方式告诉他接下来的命令,或者早有准备,总之他并未对于观真的独自外出感到好奇。

说不准,槐庚同样认识缥缈主人。

于观真说不清是为什么,自从见过大巫祝之后,他对槐庚身上散发出的死气就不再感到恐惧了,两人并肩行动着,他稍微落后一步,紧随着这位祭司的步伐。

槐庚在路上开了口,他的目光仍直向前方,声音很低沉:“玉琼辛怎么样?”

玉琼辛是谁?

于观真意识到话匣子终于打开了,也许是大巫祝的认可,对方变得不再那么不近人情,槐庚又很快用中原话说道:“我跟白小妹不一样,大巫祝特别教导过我,我听得懂你们的话,所以只管说就可以了。”

“听起来,大巫祝似乎很器重你?”于观真有意转移话题,他不确定玉琼辛是谁,只能委婉而不动声色地将槐庚的注意力放向其他地方,甚至故意踩了下地雷,“我还以为苗疆都不太喜欢后辛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