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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营业(288)+番外

于观真唉声叹气:“看来我的确是死了。”

“作为一个即将要再死一次的人,你倒很是冷静。”尘艳郎对他的表演不为所动,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这点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也罢,白下城是我为未东明设下的圈套,他求索无门,最后自然会来到此处。”

于观真抚着自己疼痛尚未消除的咽喉,忽又道:“其实你自己也不相信崔嵬就是灵煜,对吗?”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尘艳郎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于观真全无畏惧,他抬头看着尘艳郎的眼睛,一字一顿,轻声细语道:“你会,所以我才问,你是不相信,还是害怕相信,因为你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你已明白,你们根本就不是同路人。”

尘艳郎直接扼住他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喉骨不堪重负,几乎错位,这次下手远比上一次重得多,于观真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陷入了濒死的边缘。

“我杀的人不差你一个。”尘艳郎冷冷地看着他,“愚蠢。”

于观真就如同一条被草绳穿过的鱼,只能无力地挣动着身体,然而他最后所做的既不是挣扎,也不是反抗,而是大笑,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干巴巴地挤出来,活像一声被截断的惨叫,然而那毕竟是笑,令人不快、煎熬、反感的笑,甚至叫他扭曲的神态都显出一种狂热的不正常来。

他的眼睛亮得出奇,正盯着尘艳郎。

尘艳郎好似被烫了手一样,立刻将于观真整个人丢在地上。

于观真说不出话来,也笑不出来,他在死的边缘又感觉到身体里重新被灌入力量,似魂魄被粗暴地揉塞回来,令他想要作呕。

“哎呀。”于观真缓了口气,他这会儿的喉咙比方才倒要更好了,轻柔地说道,“这场面好似刚刚也发生过,只不过你当时夺走了太多力量,这会儿倒麻烦送回来了。”

实力相差太远,如果说于观真之前还有机会,那么在进入神域甚至被夺走力量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再没有什么可能了。

如果左右是要死,他要在死前,送尘艳郎一份终生难忘的大礼,最好是能将这个人的心活生生剖出来的程度。

亡者的痛苦,只有活人来承受,如同现在的尘艳郎,未来的崔嵬。

尘艳郎脸色阴晴不定,他淡淡道:“你实在该多了解我一下。”

“了解什么?”于观真嘲讽道,“了解你杀人之前,还要散去幻影的多此一举吗?”

他还没有说完,就感觉皮肤似乎从内到外地烧灼了起来,与其比起来,咽喉的剧痛简直只能算得上挠痒痒,于观真几乎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一下子蜷了起来,他想到幼时曾撒盐在水蛭身上的场景,觉得自己如今也成了那只脱水流血的水蛭。

尘艳郎慢悠悠道:“了解这种事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麻烦。”

力量很好,而过于庞大的力量却会令人饱受折磨,正如繁茂的花草一般,恰当好处是美丽,胡乱生长就成了吸食土壤的祸根。

尘艳郎站起身来,他的手指轻轻扬起,就如同在捻动琵琶的弦,每落一下,于观真就觉得自己被细细剖开,倒上了一罐雪白的细盐,那些盐在他身上生根发芽,将血肉吸食一空。

他却始终没有干瘪,也没有彻底崩溃。

“你实在不该来,恨大巫祝吧,他守着这样的力量却无动于衷。”

云端之中忽传来他人的声音。

“卜筮者窥探天命,多短寿残缺,神血所展域界,你怎知不会将人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见得星芒闪烁,云霄忽泄银河,铺出一条长道,两道人影在其中展现朦胧轮廓。

尘艳郎望见了一双绿瞳,正流露出关切温柔的情意,他恍惚着,似看到了千年之前潜入深海之中的那个男人,也是这般一心一意。

那双绿瞳,却并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第213章

“你无恙否?”

崔嵬伸手去挽他。

“没什么。”于观真借了一把力,满不在乎地挥去衣摆上不存在的尘埃,轻描淡写道,“不慎滑了一跤,叫你看笑话了。”

他握着崔嵬的腕,好似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就该这么握着;而崔嵬任由他,并没抽手,也好似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就该这么被握着。

尘艳郎看着他们,不算久,可足够让大巫祝看出破绽,他强迫自己稳定心神,不再关注崔嵬分毫,而是冷冷开口:“你当真要为他们二人与我为敌?”

崔嵬纵强,然而毕竟已主动进入域中,尘艳郎倒也无畏,他唯一忌惮的就是这阴晴不定的大巫祝。

“千不该,万不该。”大巫祝微微一笑,“尘艳郎,你实在不该将手伸到苗疆身上来,竟令厌琼玉相信死而复生这等谎言。”

尘艳郎冷笑道:“是谎言吗?那站在你面前的我,又算是什么?”

“你已时日无多。”大巫祝轻描淡写道,“而且你的下场,绝不会比当年的灵煜好到哪里去。”

尘艳郎避开脸,似有意避开灵煜,又道:“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

“我会拿此事刺激刺激后辛,只是这与我恼怒你的行为并不相关。”大巫祝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那高山悬挂明月何等皎洁,这苍穹布下星汉何等灿烂,全然不知血染江河,才酿出这等人世间的绝景,“对了,托你的福,大祭司们忽然就对槐庚的亲事上了心,他近日来人缘好得出奇,若他知晓你才是幕后主使,必然会送你一份大礼。”

尘艳郎拿捏不准大巫祝的态度,对方虽有意为敌,但似乎并没有打算动手,因此不动声色:“客气。”

男人总是有些好面子,崔嵬也是男人,他自然看得出来于观真显然在与尘艳郎的争斗之中处于下风,闹了个灰头土脸,同样明白不适合追问到底,否则尘艳郎带来的只是□□上的伤害,他可能会打击到道侣坚强的内心。

于是崔嵬并没有多说,而是半侧过身来看着尘艳郎道:“缥缈主人……亦或者,我应当称呼你为,蜃龙女。”

乍闻此声,尘艳郎一时间全然顾不上大巫祝是否还在身侧,神态大变,极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崔嵬,只觉得心头涌上许多难以说清道明的情感,似还有怨恨委屈,千百年来竟头一遭恍恍惚惚的,什么都不顾了。

他尤记得,黑茫茫的深海之中,那人的声音随着水波层层荡漾:“我唤你蜃龙女好么?”

任何生灵都会遗忘,千年过去了,就连尘艳郎也没能保住所有记忆,他用蜃气存下灵煜的声音,存下灵煜的样貌,可那终究是他记忆之中的灵煜,而并非是真正的灵煜。

无论唤多少次。

都只是尘艳郎自己最绝望的呼喊。

“你唤我什么?”尘艳郎轻声道,“你……为什么叫那个名字。”

于观真一下子抓紧了崔嵬的手腕,他的神色全无变化,可手指极为用力,几乎要刺破衣物抠进皮肉。

崔嵬不明所以,下意识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