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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营业(265)+番外

尘艳郎见他不听话,很是折磨了他一番后才愿意解毒,那种花的毒又麻又痒,叫人恨不得挠破皮肤,抓个鲜血淋漓,疼到畅快淋漓才罢休,白鹤生想起师尊的容颜,带着一点漫不经心,气定神闲看着被捆住的他在地上打滚。

师尊从来都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即便是他们几个徒弟也一样,谈不上乐见他们自讨苦吃,饱受折磨,倒更像是给个教训。

“站直了。”尘艳郎将他提起来,目光并无半点怜悯,然后扯下美人手的一瓣花揉碎成汁,慢慢涂抹在白鹤生的手上。

美人手的汁液带来些许清凉的快意,少年时的白鹤生对师尊敬若神明,既有违抗命令的心虚,又有疼怕了的心有余悸,噙着泪问道:“师尊,这是什么?”

“美人手。”尘艳郎看着他,很淡地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抚过那一瓣花,蓝黑色的花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掌心里,“它若无法抗拒你,就只能屈服你、顺从你,乖乖叫你握住;可它不喜欢你,你就只能发狂而死,终生再不敢碰它一下。”

白鹤生有些嫉妒地看着尘艳郎的手,颇为不甘心地问道:“那这种毒又叫什么?”

尘艳郎良久才回答他:“情毒。”

白鹤生不解:“师尊不怕吗?”

尘艳郎讥讽地笑了笑,冷淡道:“它还不够毒。”

许多年后,白鹤生才知尘艳郎当年所说的是一个隐喻,之后数年,他牵过许多女子的手,不觉那有什么难牵,也不觉有任何一人能比那朵美人手更令他心惊胆战,直到今日。

他忽然意识到,九幽前辈正是一朵美人手。

相处一个月,这盆美人手只是不动声色地绽放着,逼厌琼玉与白鹤生不得不放弃逃跑的念头,逼得他们喘不过气,逼得他们只能认命低头,他是尘艳郎的朋友,是他们的长辈,是一个陌路施以援手的人,也是一个合作者。

白鹤生看不见,却被他庞大的阴影严严实实地笼罩到近乎窒息。

直到今日某个人的到来,美人手才怒放舒展,叫白鹤生意识到了他的另一面,以另一种方式看见了这盆美人手。

当年白鹤生曾无数次想过,倘若他提前知晓了美人手的毒性后还会不会再碰它。

如今,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第198章

未东明性情虽乖僻,但却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何况两人有共同的目的。

于观真对他甚是放心,便毫不犹豫地牵着崔嵬的手径直往外走去,左看右瞧,找了块大石,两人一道并肩坐下,这才侧头看他,询问道:“你怎么找来的?”

这处深谷毒气笼罩,烟雾弥漫,曲折之处难以言说,要是没有带路的人,寻常人根本找不进来。

崔嵬只淡淡道:“我打听你们消息时叫祭司们发现了,因不想伤人,只好从崖上跳下来,见此处毒雾弥漫,怕生出什么妖邪殃及旁近几户人家,就来看一看,没想到正巧见到了你们。”

“有没有那里受伤?”于观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仰头看向茫茫的云层,苗疆山高地险,虽知道崔嵬有本事护体,但仍感到一阵心惊胆寒,不由得愤怒起来,口吻难免重了许多,“这么高的山,你怎么就跳下来,要是底下真有什么东西,你一时应变不及,在这荒山野岭要如何是好?”

崔嵬只是静静瞧他一眼,忽然垂下脸“嗯”了一声。

于观真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根弦瞬间绷紧了,浑身的血液都往上冲,看着崔嵬的视线都有些发花,好像一时间眼前全是模糊的,他僵硬着声音问道:“你嗯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知道,甚至就连他自己有幸得救,也是全仰仗崔嵬的菩萨心肠。

只是想到崔嵬很可能会受伤,会悄无声息地躺在某个地方,他也许会死,也许……也许会吃很多苦头,然后又变成现在这个从容的模样来找自己,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于观真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发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往外撞,让他一时间有点冷静不下来。

崔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迟钝地想了想,缓缓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于观真一下子被气乐了,他心里藏着的一点邪火顿时被崔嵬的消极应对跟敷衍了事勾了出来,这几日来他一直伪装嗓音喑哑,这会儿几乎是下意识压着嗓子说话,倒真有几分震慑力:“你觉得我在跟你说笑?”

这让崔嵬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生气呢?你关心我,我自然是很高兴的,觉得你说得很对。

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些话,阿灵没有资格问,崔明之不敢问,徐夫人不会问,就连师兄师妹他们也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他们早就对此习以为常,更何况他半点伤都没受,没什么好生气的。

最后崔嵬摇了摇头,不过没有说什么话。

他不明白。

于观真看出来了,一下子泄了气,就如同一只被太阳晒到胀气的水袋被打开了盖子,很快瘪了下去,他害怕的那些事在这时候说起来,其实是很不吉利的。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崔嵬,又也许是这里的确让人觉得压抑,无论如何,他本不该感到怒火才是。

过了一会儿,崔嵬才伸过手来,慢慢放在他的手背上。

于观真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来圆场,却只觉得这会儿口舌拙笨,好半晌才道:“我知道你心地很好,看人也通透,绝不会傻到被人骗了,只是……只是有时候多想想自己,咱们之前走过一段路,那些人也未必各个都知恩图报,不是么?这样危险的地方,倘若你救了人,却害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崔嵬低着头,忽然伸出手来捏住他染了药汁的手指,然后轻轻慢慢地说了一声:“我会等你。”

这句话把于观真说懵了,他有些没听懂,就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要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崔嵬很耐心地解释起来,他很细致地看着于观真手上的药草汁液,大概是在分辨是不是哪里受伤,“我会等你来救我。”

以后。

这次轮到于观真“嗯”了一声,他觉得眼眶一热,看着崔嵬一根根检查好自己的手指,确认没有受伤后也没松开,只是这么虚虚握着,于是就着并肩而坐的姿势挨在了对方肩膀上,他又解释道:“我不是生你的气。”

“我知晓。”崔嵬凑过去,与他抵着头道,“你只是关心我,并不是真的生我的气。就好像之前来苗疆时一样,我问你伤恢复得如何,你既高兴我关心,又气恼我是不是想将你丢下。你知晓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气恼不悦,我说得对么?”

于观真莞尔一笑:“你现在终于明白了么?”

“我早就明白。”崔嵬道,“只是从没人这样待我。”

这话说得极是平淡,并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却叫于观真心中一酸,他低声道:“我只管自己的事,从来不想着你,你气不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