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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营业(214)+番外

“有比你们二人更紧要的事。”等做完这一切,崔嵬才言简意赅地开口,“来,跟我走,路上说。”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手上沾着血污,崔嵬一直把手藏在袖子底下,于观真有心去抓,却如同去捉野猫的尾巴一样,晃晃悠悠,硬是不能得手。

直到楼梯里磕磕绊绊,于观真这才捕住了崔嵬。

他握在手里,感觉到血已经冷了。

只有崔嵬是温热的。

第160章

四人齐聚明月西楼时,由两名侍女引入厅内。

此处不似城主的主卧,反像是女子闺房,由红幔阻隔开里外,之前所见的紫裙妇人正在梳妆,侍女进去传话,她侧着脸应下,扶稳发上一根金簪,这才转身走了出来。

红幔带出香风,妇人一双纤纤素手在布料下更显白润柔腻,她此时已与方才酒宴上娇艳海棠般的模样大有不同,更显出几分端庄雍容,似朵盛放的夜间牡丹。

“妾身越盈缺,拜见四位仙长。”妇人盈盈下拜,礼数周全,姿态不卑不亢,“不知外子现在何处?”

四人地位皆高于她,并不动容,守在旁近的侍女不知他们的来头,一时间有些迷茫惊慌,不知该不该上前扶住夫人,被越盈缺轻声喝退出去。

于观真虽本就要找她,但见崔嵬是带自己是来找,心中顿生不快,又没什么怜香惜玉之情,因而颇是冷淡道:“他已死了。”

越盈缺闻言,脸上显露遗憾之色,还不待她开口,莫离愁又道:“不过还有全尸,你可以安心让他下葬。”

越盈缺:“……”

未东明脸色一僵,忍不住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下身旁不靠谱的队友,忽然发现起码在说话这方面,这对师徒偶尔会有令人一言难尽的默契,于是接过话去微微笑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盈缺二字倒是道出人生百味,没想到夫人长得不错,名字起得更不错。”

“多谢九幽君夸赞。”越盈缺浅浅一笑,伸出双手来鼓了鼓掌,便有下人奉上香茗,她端起茶盅道,“此乃白下城特有的雪波绿,别处恐难喝到,还请四位仙长品尝。”

在座四人修为都颇为深厚,纵然莫离愁尚还年轻,其压力也远非一个凡人所能承受,越盈缺不过是个凡人,才知自己新寡,竟还能面不改色请他们坐下饮茶,光是这份胆气就值得众人给面子品尝。

于观真恐怕有诈,只将茶杯端在手里,并不做声。

倒是未东明喝了口茶,忽然道:“我倒是不知,越夫人竟还能请到藏锋这样的佳客。”

越盈缺放下茶盅,温言道:“崔仙长是何等人物,妾身怎敢高攀,他是为当初白下城换主一事而来。今日恰逢外子宴请三位仙长,妾身想着时机难得,四位既都是修行之人,是故交难得相聚,若是素不相识,说不准可成就一段佳话,就又送了封请帖出去,是三位的颜面请来崔仙长这位佳客才是。”

原来如此,难怪崔嵬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于观真忽然展露笑颜:“夫人之智倒是胜过你那丈夫不少,若他肯听你的话,想来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越盈缺瞧出他笑容下的冷意,立刻服软跪倒在地,垂着头柔顺道:“妾身一介凡人,只想耍耍小聪明罢了,在四位仙长面前果真是枉费心机。”

“这可不是小聪明。”未东明柔声道,“越夫人,或者说越姑娘,你的小聪明说不准能掀翻几艘大船呢。”

越盈缺却是鼓起勇气,仰头道:“可毕竟船还没有翻,不是吗?”

“不错。”未东明一怔,忽然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船毕竟还没有翻,既然没有翻,就还能谈得下去,好,你比你丈夫聪明得多,我喜欢与聪明人讲话,起来吧。”

越盈缺忍不住看了一眼崔嵬,对方仍然闭着眼睛,她轻轻叹息一声,并不气恼,而是唤来门外的侍女低声吩咐了些什么,而后才重新落座道:“妾身请四位前来倒不为其他,三位对外子有所求,而崔仙长则要当年真相,外子这些年的事,妾身大多都知晓,既四位问起,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只可怜妾身丧夫,往后日子艰难……”

说着说着,越盈缺真用帕子抹起眼泪来,悲声道:“倘若日后四位仙长还有些什么要问妾身的地方,却再找不到妾身的踪影了。”

越盈缺这会儿的泪水,倒不全然是假意,既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再没办法独善其身,已不是她愿不愿意去争权夺位的问题,而是她必须这么做,否则无异于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他人掌控。

崔嵬沉静地坐着,不怒自威,他听了许久才淡淡道:“你要什么?”

“我要城主的位置。”越盈缺的泪水很快就停下来了,她已明白对面的段数用不着那么多虚言,倘若惹得对方厌烦反倒更为不美,是时候见好就收,于是不再掩藏野心,“外子死后,城中必然要乱一段时日,我想请四位仙长庇护一二,最好是能多留几日。”

崔嵬闭着眼睛沉吟片刻,他缓缓道:“你应当明白,你丈夫稳坐城主之位多年,并非他本身如何骁勇,而是因为缥缈峰,而我正是为朝廷解决这件事而来。”

未东明在旁露出了然的神色来,他有意挤兑崔嵬,就玩笑道:“原来朝廷知道自己底下丢了一座城,只是碍于缥缈主人没好意思发难,这样说来,你们剑阁倒不全是赤霞那样只知道黑白善恶的小木头。”

这时越盈缺不由得看了一眼于观真,于观真只是抚额道:“不必看我,此事你只管听崔嵬的,你只要能说服他,纵然要转投朝廷之下,我亦无任何意见。”

至于在缥缈峰处理各种麻烦的叶培风会不会有意见,那他就无所谓了。

“那崔仙长想要如何解决?当初白下城被一通血洗,想找之前的城主后人恐怕已来不及,你们无非是要一个忠君爱国的城主,若我执掌权柄,愿尊天子号令。”越盈缺这才放下心来,她看向崔嵬道,“更何况白下城与朝廷多年都无往来,如今百姓安乐也并非天子庇佑,城中要务不知道有多少是我帮着外子处理,纵然朝廷之后再调拨一个官员来,只怕也比不上我对白下城的熟悉。”

“还是说。”越盈缺很快就笑起来,“因为我是女子?要真是如此,我可以说自己已经怀孕,等到十月之后抱养一个男婴。”

莫离愁闻言不觉皱起眉:“你的丈夫才刚死,他临死前还想保护你,可是你却只想着夺走他的权力?”

“这是什么话?”越盈缺温柔地凝视着他,如同一位举止端庄的母亲,“外子已经死了。”

莫离愁动了动口唇,缓缓道:“你却一点也不难过?”

“我很难过,很伤心,可那帮不了我活下去。”越盈缺抬起脸来,柔柔地看向阿绮,她的目光那样温暖,却温暖不了她的言语,“就好似再多的情意,都无法帮助阿绮姑娘活下去一样,被留下的人总是要继续走下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