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反派被迫营业(21)+番外

狄桐立刻退后大半步,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什么都没说。

于观真同样很受伤:“…………”

“哎……”于观真长长叹了口气,他倒没有为这句话生气,只是发现崔嵬这人体贴到了心尖上,可谓饿肚就喂饭,口渴就递水这般的无微不至,“我当然不嫌弃,更何况是藏锋这样的大人物如此迁就,我怎好厚颜拒绝。”

原无哀稳重些,知晓木已成舟,实在无可奈何,就稍咳一声,嗓音也有几分干巴巴的:“既是……前辈与我们同行,此后风餐露宿若有怠慢,还望见谅。”

总比没命好,哪有什么见不见谅的。

于观真伏在崔嵬的背上,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等这三人,只是直觉对方并不是顺手帮个忙,更何况现在身上既没银两又没户籍,还不如等着看能不能赖上剑阁混吃混喝。

即便对方不回来,也无非是浪费些时间,他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一行人总算聚齐,头也不回地往山阴外奔去。

仙家自有神行法,两个弟子道行不够,崔嵬平日就要照顾他们脚程,只是他性情冷若冰霜,原无哀与狄桐纵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说明一二,往往累得自己半死。如今因着于观真,崔嵬全身都紧绷起来,大大放慢速度,两个弟子自然脸不红气不喘,心下大呼松快,倒觉出点好处来。

只是这对于观真又是别样的感觉了,他正因耳聪目明,越发听清耳旁风声呼啸,观望两侧房屋如被台风吹折的林木般往后倒去,这滋味堪比过山车,一时间居然有点晕背。

他看着三人脸不红气不喘,不由得在肚子里感叹一声:“猛男啊!”

最初时崔嵬一时堤防着身上人发难,哪成想于观真俯在他身上竟然规规矩矩,一点把戏未耍,身子更是轻得发飘,不由得暗中奇怪:“他的伤难道比我所预料得更重?”

一路下来,直到红日西斜,不知道跑过多少里,没人聊天,气氛沉闷得要命,于观真没奈何只好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间听见原无哀在说话:“老丈,我们是远游到此,不知道方不方便借宿一宿?”

接着便是一通争执,似是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正吵嚷间忽然又有个粗嗓门地放开声大笑起来:“这可真有意思,小兄弟,你们走江湖的怎么还将婆娘当褥子扛在身上的?”

原来于观真长发未理,一握黑锦缎般披散在背上,他又不见什么动静,夜间众人在田埂下乘凉,眼睛看不太分明,只当是个女人。

狄桐忍不住提醒道:“这位大叔,你这话说了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粗汉嘿笑道:“这婆娘倒辣,管得住吗?”

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又有人偷偷议论起来:“该不会是人牙子吧……”“哪能啊,这么明目张胆进村子来,不怕被打出去?”

于观真此刻已经完全醒了,才看清是个人烟稀少的小村落,高矮错落的泥房,粗粗围了圈篱笆,糊成泥墙,远处田埂里坐着几个人,他便懒懒俯在崔嵬耳边道:“崔大剑仙,你要是不教训教训这人,轮到我出手,恐怕手底下没个轻重。”

话音刚落,那粗汉“哎哟”的一声惨叫:“哪个敢打你爷爷我!”又当即哀鸣起来,“流……流血了!”

只听得“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此刻天色已黑,眼睛都已不太好了,这动静直听得几个闲汉心惊肉跳,慌忙杀猪般叫唤起来:“死人了!快,快出来,贼人进村来了!”

于观真从崔嵬身上跳下,笑道:“原来是个草包,气喘得像头牛,死什么死。”

原无哀也是头一遭遇到此事,在一片乱哄哄里忙道:“老人家,我们并无恶意。”

那老头吓得不轻,拐杖都掉在地上,颤巍巍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怎么说都止不住,这一村子的人涌出来,各个举着火把,至于武器,什么锄头草叉都有,将此处照得如同白昼,见着三人似是江湖人士打扮,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脸色发青。

这样走江湖的人士最爱争勇斗狠,平日就过得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又去几个人将那满嘴流血的粗汉拖起,在另一头叫道:“村长,只掉颗牙,没出什么大事儿。”

那老头就是村长,他见着这群人手下有分寸,才松口气,只是吓破胆,仍是哆哆嗦嗦道:“我这里地小福薄,恐怕招待不周,不敢留住几位好汉。”

看来今日留宿是不成了,原无哀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忽听于观真道:“老人家,你要是肯留我们,天亮便走;要是不留,嘿……”

狄桐听到此话,都不由得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更何况是那老村长,他忙道:“肯留肯留,请随我来。”

第21章

老村长带着他们进了间空泥房,给他们擦了桌椅,又整理了下床铺。

狄桐手脚勤快,帮他很快收拾完了,床铺很大,跟大通铺似的,老汉紧张道:“村里实在腾不出房来,这是村里只能委屈几位好汉先住在此处。”

于观真此刻又变得好说话起来,微微笑道:“不妨事。请问老丈怎么称呼?”

乡村里头当然不比蓝家财力,室内用来照明的只有一根浸了油的棉线,点起来火光如豆般小,老村长眯着眼睛举起灯,颤巍巍放在桌上,只见着于观真坐下来,长发如漆黑发亮的羽毛垂落,整张脸被蒙上层柔和的光芒,露出美得不似人世间的容貌。

老村长心道:“这恐怕是神仙下凡来咧。”

“我姓李,诸位好汉想必是饿了吧,稍待。”老村长以貌取人,料想这天仙似的人不至于是什么恶人,稍稍放下心来,恭敬道,“饭菜很快就来。”

原无哀道:“不必如此客气,我们自带了干粮。”

狄桐不大乐意,他从怀中摸出钱来递给老村长:“能吃些热的,干嘛不吃,老人家,我花钱跟你买。”

钱一到手,老村长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他活到这把年纪,多少有些阅历,看出眼前几人并不是说不通道理的,当即道:“都是现成的,用不着这么多。”

狄桐眨眼:“那就当我们的房钱。”

这倒叫老村长不好意思了,他摸着往外去,不多时又带着个黑黝黝的孩子一块送上几大碗菜,里头是豆腐、酱萝卜、芋头、菜汤,还有四碗豆饭,一壶茶水,没半点油腥,窘迫道:“最近没什么山货,粗茶淡饭的,见笑了。”

那黑黝黝的孩子人还没桌高,踮脚放下饭菜后,看了看狄桐与原无哀,很快又跑走了。

“深更半夜,已是叨扰。”原无哀摇摇头,“老丈客气。”

狄桐见老村长站在边上不走,还当他也没吃,立刻招呼起来:“老人家,你别站着,坐呀,你也吃。”

老村长连连摆手,他有几分忐忑不安,半晌还是将实话说出来了:“这……这……哎呀,说来惭愧啊,这本是我们村里两个猎户的居所,平日他们兄弟俩帮着看个门放个哨,昨个出门到县城里去了。这几日不大太平,山上总有大虫跑出来,虽没伤人,但也不是个事儿,不然老汉给你们换间房子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