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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营业(127)+番外

“他上岸买些吃食去了。”崔嵬答道,“这几日我与他轮换上岸,船上到底憋闷,待得久了实在乏味。”

方觉始闻言,顿松了口气,继续说起话来:“崔嵬,你已履行了自己的誓言,救下了缥缈主人的性命,往后……往后还是不要再往来了吧。我们与他正邪殊途,即便你再如何不在乎,到底不是一路人。”

船舱里一阵寂静。

崔嵬脸色并未动摇,这让方觉始稍稍心安,他知晓自己这位好友性情与想法时常与寻常人迥异,倘若决定好了什么,恐怕别说十头牛了,就是加上一整个剑阁都拉不回来。

“厌琼玉当时对你说了什么?”

方觉始的脸色煞白,他苦笑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即便我再如何有心,想来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此事,我不能告诉你,只盼我自己都不知道才好,你不明白,这个秘密到底多么煎熬人,我既觉得可怕,又忍不住意动。”

崔嵬的眼神微微一暗:“既能使你意动,想来与治病救人有关。他的徒弟换骨一事纵然可怖,说到底也并非什么稀罕事,是他身上发生的事?”

“缥缈主人的确是个不世的天才。”方觉始沉默片刻,叹息道,“可是……也是个要命的疯子,对不住,我不能多说。”

崔嵬摇摇头道:“没什么。”

他知晓方觉始看着漫不经心,实则极有主意,便没有强求再问的意思,等到于观真买了吃食回来,三人对着月光吃了顿晚饭,见着岸上建筑变化,百姓的衣物首饰已与苗疆大有不同,方觉始这才有了回中原的实感。

于观真一无所知,见着方觉始醒来,很是高兴,他生得俊秀美貌,出手又阔绰,买东西时被店老板送了壶酒,此时正好庆祝方觉始病愈。

三人分了一壶酒,喝得都有几分微醺,于观真与方觉始仰躺在船板上望着夜空。

水送月往,浪逐星来,于观真侧过身伸手捞了一把,将明月攥于掌心,又看着它静静从自己指尖流淌而去,忽然笑道:“方大夫,我回山后管教那几个不肖逆徒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来,倘若伤得多了,不知道找你治疗可不可以便宜些。”

“喂喂,大夫我活这么大,还没有便宜行医的说法,越是便宜,病人越不相信,你收得贵了,他们反倒觉得你是大大的神医。”方觉始将手挡在脸上,含含糊糊道,“我是个大夫,又不是个货郎,病人越多越麻烦,你要是将几个徒弟都打得手断脚折,我没有加钱都已经很有良心了。”

于观真懒懒道:“你这样也算是有医德的大夫吗?”

“明码标价,包治百病,哪里没有医德。”方觉始瞥了他一眼,“交情是交情,价钱是价钱,如果你只打算管我要买陈年的狗皮膏药,那买十贴我可以多送一贴。”

“狗皮膏药就罢了。”于观真失笑道,“还是陈年的?”

崔嵬坐在船边自斟自饮,并不加入他们两人的对话,于观真看了他一眼,不待大夫开口说话,很快问道:“既是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那崔嵬请你来治我的病,又劳你舍生忘死走了一遭苗疆,我想必然不止一场织梦术可了结的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崔嵬微微蹙眉。

“好奇。”于观真撑着脸看向他,笑容看上去竟有几分甜蜜,“想知道我的伤到底值得多少钱,毕竟方大夫没能治好我的病,倘若你给多了,岂不是亏本?”

说到这点,方觉始立刻愤愤不平起来:“你大可放心好了,崔嵬比鬼还精!他不知道从哪儿得了颗驱邪安神的黑珍珠,我眼热多年,这回他请我给你治病,就是用这颗黑珍珠骗了我一路,结果你在圣山上疗伤时,他与我说没救成人,交易作废!可恶!”

黑珍珠……

于观真才端起酒盏的手指一滑,瓷色的杯器叮咚一声掉进水中,他漫不经心地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故作轻松道:“黑珍珠而已,方小大夫要是喜欢,我往后寻来送你。”

“那倒不必。”方觉始摇摇头道,“黑珍珠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崔嵬那颗大有不同,而且他十分珍爱,用灵力滋养多年,我觉得磨成粉下药说不准很有功效。”

于观真面色古怪:“方大夫,既是如此,那你理应明白此乃重要之物,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

“不错。”方觉始赞同地点了点头,又眨眨眼,“可我不是君子啊!”

于观真:“……”

崔嵬对他们两人的玩笑毫无反应,只顾自己喝酒,一壶酒有大半是他喝掉的,目光则望着远方苍茫的夜色,似是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没有看。

于观真撑着脸侧身看着这个人,很多时候他都没办法知晓崔嵬心里在想什么,这个人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那颗黑珍珠,崔嵬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船只是往缥缈峰而去,方觉始与他们并不同路,便决定上岸换船,船上只剩下了于观真与崔嵬二人。

两人倒也没有闲着,于观真有意想知道自己体内到底还留有多少本事,请崔嵬给自己喂招,偶有闲空,便听崔嵬吹奏新曲。

这日两人比试完毕,于观真正期待着每天晚上唯一的娱乐节目,哪知晓崔嵬并未取出长箫,而是开口道:“你的徒弟本事各不相同,就我所知,白鹤生与莫离愁用剑,巫月明使鞭,厌琼玉所配乃是弯刀,叶培风则善枪与横刀。”

叶培风是哪个?

好半晌于观真才想起来是最早时来试探自己的那个倒霉二师兄。

他道:“那又如何?”

“你所学甚杂。”崔嵬淡淡道,“其他的武器我大都不太擅长,唯有刀剑还算说得过去,明日试试练刀如何?”

“你要教我吗?”于观真心念一动,顿时眉开眼笑,“只怕短短数日,我学不太会。”

崔嵬摇头道:“你生得聪明,定然学得会的。”

灵力再是深厚,使不出术法也无用,于观真前尘尽忘,有时候全凭本能拆招,有时候则凭借蛮力胡来。对上普通人倒也罢了,偏生他那几个徒弟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于观真有时敏锐无比,有时候却又十分天真,倘若就此回去,恐怕结果难说。

于观真又道:“我学会后用了你的招式,被旁人知晓,难免要找你的麻烦吧。”

“我教你的招式,往后一生都不会再用。”崔嵬不以为然,语调平静,“你不必忧虑,除去大巫祝之外,无人知我用刀,他们赠我藏锋二字,本就与刀毫不相干。”

于观真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我之前不准你用剑,如今你又为我不再用刀,我不准,这刀不学也罢,明日我们还是用剑。”

崔嵬听他所言,顿觉不可理喻,皱眉道:“我告诉过你,刀剑对我而言并无意义,何必如此感情用事?”

于观真冷冷道:“我本就是感情用事的人。”

“……”崔嵬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道,“你不是要将峥嵘剑送我么?你既当真这样介意,便早些送来,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