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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深流[重生](11)+番外

不到三十分钟。

黑衣刺青凶狠保镖叔叔做好了三份蛋包饭,楚云攸膝坐在椅子上,像是根小弹簧一样一跳一跳的,举手说:“我来挤番茄酱!我来挤!”

他像是做幼儿园的手工课作业一样,一脸认真地在三份蛋包饭上面用番茄酱画图案。

给乔望那份画了蜗牛。

自己那份画了小猫。

保镖叔叔那份画了大大的笑脸。

乔望打量了一眼保镖。

他那张沧桑冷酷的脸在看到番茄酱笑脸图画时,露出了与他凶神恶煞气质很不相称的温柔微笑。

吃的时候,楚云攸还时不时地夸“真好吃”,夸一声猛男脸红一下,连被大叔偷偷藏在蛋下面的蔬菜都吃得一干二净。

楚云攸揉揉肚皮,继续玩,赖到六点半,不得不回家了才与乔望道别。

乔望送他们下楼。

司机已经在等了。

黑衣保镖打开后车门,先让楚云攸坐进去。

关上门的瞬间,楚云攸像是被隔绝开,莫成嶂又感觉到乔望气质一变,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自己。

莫成嶂回过头看向乔望,犹豫了下,问:“呃,你有什么事吗?”

乔望毫无回避地直视着他,眼神沉静如融入夜色,说:“我是有事想跟你说,是一些比较秘密的话,请你低下身体。”

莫成嶂不明所以,但一个7岁的小孩怎么也不会威胁到他吧?于是倾身下去。

乔望在他耳边说:“有人想绑架楚云攸。”

莫成嶂身体一僵。

乔望的语调像机器人一样,叙述:“陈文强,男,35岁,平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卢承志,男,42岁,短发,鼻子上有颗痣,身高一米六八左右;卢承弘,男,38岁,短发,身高一米六三左右;崔阳,男,27岁,卷发,身高一米七二左右。”

莫成嶂下意识地把这些信息记到了脑子里,接着绷直了背,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这个小小的7岁男孩。

他嘴唇嚅嗫,正待发问。

楚云攸降下车窗,好奇宝宝似的问:“你们在说什么,分我听听。”

乔望转向楚云攸,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温柔一笑,说:“在夸莫叔叔手艺好呢,他真是个厉害的人。”

楚云攸天真无邪地附和:“对吧?我就说莫叔叔可厉害了!他什么都会!”

莫成嶂欲言又止。

他怎么觉得乔望说的这句话实则是意有所指呢?

疯了吧,这只是个七岁的小孩。

上车后。

莫成嶂回头望。

乔望站在路边,夜色之中,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8章 无嫌猜(二)

半个月后。

江城某小区某栋楼某号房被匿名举报招/嫖,警察上门检查,顺带发现了桌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绑架目标的资料、绑架方案以及各种道具,全员四人被一网打尽。

随后,警方通知了资料上的原定可能被绑架对象“楚云攸”的父母,两人都被吓了一身冷汗。

楚家老爷子听说后,反过来安慰儿子楚珩,笑说:“这不是没出事吗?攸攸的命数果然很不错,逢凶化吉,哈哈,坏事还没有发生就自己没了。”

而楚云攸小朋友本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有一天,妈妈不许他放学以后去别处玩了,必须一放学就回家。

就算在幼儿园的时候,保镖叔叔也会跟到教室来,连上厕所都寸步不离,生怕他离开视线半步。

本来他已经自己睡儿童房了,结果最近,妈妈一定要把他抱过来一起睡。

楚云攸感觉到妈妈的害怕,还拿自己的小手轻轻拍妈妈的手,学着大人哄他的语气说:“不怕,不怕哦。”

妈妈叹气:“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楚云攸问:“知道什么啊?”

妈妈嘀咕:“还是不知道的好……”

妈妈连续三天没去上班以后,楚云攸先问了:“妈妈,你怎么不去上班啊?”

妈妈则问他:“妈妈不去上班,就在家陪攸攸玩,攸攸不喜欢吗?”

“喜欢的……”楚云攸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的大脑CPU有点烧了,懵懵懂懂地说,“但是,去上班的妈妈看上去开心,妈妈开心攸攸就开心,攸攸想看妈妈开心。”

话音未落,妈妈已经红了眼眶,把楚云攸拥抱在怀中。

楚云攸在妈妈的怀里闷了一会儿,贼兮兮地问:“妈妈,我最近这么乖,我可以去找小蜗哥哥玩了吗?”

妈妈:“……”

莫成嶂站在门外轻轻一笑,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他收到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只有一句话:【谢谢你救了楚云攸。】

不能全算是我救的吧?莫成嶂心情复杂地想。要不是乔望给了那么清楚的信息,他也不可能那么快速准确地调查到。

他在这个号码的页面打开了“新建联系人”功能,输入了“乔望”两个字,却在确定修改的时候停住手指。

这一瞬间,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乔望那张阴沉沉不像个儿童的脸,总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他做了详细深入的调查,知道这几个人跟乔望毫无关系,乔望应该也没有任何途径知晓……

所以,乔望究竟是怎么提前知道的呢?

太诡异了。

诡异归诡异。

但他更明白一个普世的道理:有时候不要刨根究底,活得糊涂一点反而对大家都好。

算了。他想。

取消了操作。

回到最初的界面,点了删除消息记录。

……

这天夜里。

莫成嶂睡在楚家给他住家休息的小房间里,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奇怪,痛苦,而且栩栩如生。

梦里,他站在一个到处是血的房间里,地上倒着四具尸体。

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身上有好几个血窟窿,伤得很重。

他找了一件还算干净的外套裹上,遮住身上的斑斑血迹,再洗干净手,才去把昏迷中的楚云攸抱了出来。

这个废弃厂房附近没有手机信号,他只能用双手抱着楚云攸在草丛中前行,往他觉得会有人的方向走。

他听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像是破风箱在拼命,快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心脏每次跳动都是竭尽全力。

双臂沉得如灌铅,连一个那么轻那么小的孩子都快抱不住了。

这残破的躯壳中仿佛有什么正在快速地燃烧殆尽。

这时,他怀里的孩子醒了过来,看到他,有气无力又满是困惑地问:“莫叔叔?”

他走不动了,停下脚步,跪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把轻轻地孩子放下,安稳落地。

楚云攸问:“莫叔叔,你来带我回家了吗?”

他想重新站起来,把孩子抱起来,但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力气了。

他用最后的一点力气跟楚云攸说:“攸攸,跟叔叔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楚云攸迷茫但乖巧地问:“什么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