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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凰引(109)

韩明铮一静,如醍醐灌顶,“多谢沈大人指点,韩家感激不尽!”

佳人是如此的聪慧机敏,一刹那神光焕发,清冷明锐,美得凌人心扉,自己却浑然不觉。

沈铭怦然心动,面上不露分毫,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韩小姐觉得长安如何?”

韩明铮犹在思忖,随口而答,“长安锦绣如绮,繁华万千,天下人无不向往。”

沈铭接着问道,“长安人又如何?”

韩明铮不假思索,“谦谦蕴秀,人才辈出,远胜沿途所见之地。”

沈铭欣然一笑,方要再说,马车已停在了宫门。

刺杀朝官一案朝野震动,天子为之惊怒,责令巡卫大举搜捕,举报者赏钱万贯,包藏者斩首不贷。但死去的刺客查不出任何来历,宛如被世间抹去了痕迹。

朝官到百姓无不纷纷猜议,有的猜是商娘子的相好报复,有的猜是赌坊的银钱纠葛,有猜是荣乐公主不肯甘休,还有猜是得罪了朝中哪位权贵。

这些怀疑一桩比一桩可怕,京兆尹如何敢深查,头发都险些薅秃,最后归结为盗匪作乱,在城郊抓了一窝山贼结案。

宫中的李睿听得冷笑,“难为京兆尹,谁也不敢得罪,只好拿山贼顶缸。”

这么多无名无籍的刺客,一丝线索也查不出,长安城有几人能驭使?

郑松堂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可见对方急了,此时更要沉住气,不能乱了阵脚。”

陆九郎有一丝压不住的戾气,“不如干脆闹得大些,将后头那个一并掀出来,让他沾一身嫌责,不然一直在暗处拨弄,面上一副好人样,殿下要等到何时?”

郑松堂不赞同,“眼下的时机尚未成熟,只能一步步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李睿也亲自劝道,“知你受了委屈,但大事不可冒进,已经加拨人手护卫,定能保你无恙。”

陆九郎气息沉沉,没再多说,议了一阵辞去了。

郑先生捋着长须,略有疑惑,“陆九有些燥了,他的性子应当沉得住气,不至于给一场刺杀所乱。”

夏旭似谑又似笑,“一个寒门倚仗殿下而起,如今倒要主人哄着了。”

李睿心头一动,生出了一丝不快。

郑松堂看出微妙,也不点破,“大凡有过人之能者,难免有所恃傲,殿下慧眼用之,也当有气度容之,将来他是起是落,还不全在贵人的一念之间?”

李睿的气平了,转而一笑,“不错,郑先生去我的私库挑几件好物,给陆九送去作赏。”

作者有话说:

致那位多次举报的亲,有时间请多看看其他美文,不要在我文下浪费光阴啦;

总不会我写个斗鸡也让人激动起来,未成年真的不需要这样护卫;

这篇文本来就不长,没多少让亲挥舞大锤的价值呢。

第87章 盂兰盆

◎在公子心中,河西是一块什么样的地方?◎

沸沸扬扬的刺杀朝官一案过去,众人眼光各异,看待陆九郎更不同了,这份几番遇险依然全须全尾,恩宠不降的能耐,着实令人叹服。

朝中另一桩热事就是韩昭文再次上表,不为请求继任节度使,而是称凉州至今未复,河西愿出兵力战,打通西北与中原之障,一解王廷多年的悬望。

韩家正处于风浪之中,却不汲于眼前富贵,甘为朝廷百年大计而奋战,足见诚眷之心。天子为之动容,龙颜大悦的压了表书,对韩家满口嘉赞,随即颁下诏书,许韩平策接任河西节度使,执领十一州;韩昭文为金吾卫大将军,正三品赐紫,准许留于长安;韩明铮受封宣威将军,四品赐绯,金带十一銙。

诏书一下,韩家贺客如潮,车马为之雍塞,随即又逢盂兰盆节,合府喜气盈盈。

上界秋光净,中元夜气清,七月十五这一日珠宫月明,宫中与民间共乐。

皇家的仪式华丽而隆重,皇帝亲率百官从光顺门出,赴法门寺举行盛大的迎仙法会,宫女与内监穿上道服,一路祝祷与歌舞,宫役抬着佛像与供品跟从,长安民众争相而观,如睹神仙临凡。

佛寺与道观人头攒动,信众攀比谁家的供品丰厚,带伎乐在佛前献舞。曲江池尤为热闹,池畔的宫殿灯火明丽,为皇亲国戚的宴乐之地;外沿的酒榭世家云集,百姓在水边观月,歌姬踏水台献曲,裙下河灯烁烁,良辰盛夜处处欢娱,游乐到天明。

水边一方雅厢内,孙珪正同一帮伙伴拥着美人作乐,还将司湛也邀来,毕竟韩家正得圣宠,这小子又直傻,随手结交也不费事。

这些胡浪的纨绔从来肆无忌惮,什么美人哺酒,斗骰脱衣之类把戏越来越荒唐,司湛看得瞠目结舌,心里觉得不妥,想走又怕受嘲。

孙珪见他僵硬的模样,乐得哈哈大笑,掏出一个扁匣,打开盛着十余粒红丸,“来吃一颗,这可是好东西,快活似神仙。”

司湛不知何物,方在犹豫,一群纨绔已经争相而服。有的取笑他的谨慎,有的嘲笑边地的没见识,激得他按捺不住,正要取服,厢门一开,陆九郎跨了进来。

陆九郎一手压了匣子,嘻嘻笑道,“我恰好路过,听见孙兄弄了好物,与其让不开眼的小子浪费,不如给我受用呢。”

众纨绔哄堂大笑,司湛屡次受陆九郎为难,也动了气,一怒伸手去夺。

陆九郎懒洋洋的挡开,一把掀起他搡到门外,“跟爷们玩乐,你还太嫩,回去歇着吧!”

司湛想不到对方如此无礼,又怒又愕,陆九郎已折进厢房闭了门,任他在外头拍捶,里头一阵阵哗笑,竟没一个劝的。

司湛僵立片刻,觉出与这些人格格不入,气得转身走了。

厢房内的一群人药力发散,已然乱相横生,有的除衣乱舞,有的如虫翻扭,有的搂着花娘胡天胡地,场面荒唐不堪。陆九郎虽有女郎在怀,却只饮酒,拍开了花娘扯衣的手。

这一拍不轻,花娘手骨一痛,委屈得眼泪汪汪,陆九郎捏住美人的下颔哄了两句,轻易让她回嗔。

孙珪已脱得半赤,见状嘲弄道,“听说你小子办事不肯脱衣,非要黑灯瞎火的扑腾,怎么,身上有疤癞?”

陆九郎也不驳,“上阵落了伤,不想给人笑话,何况黑着更刺激。”

孙珪方要取笑,厢门给人重重的一脚踹开。

蒋轩红着眼睛闯进来,面色阴沉,“我有要事与孙大人私下相谈,请各位都出去!”

一干浪荡子不明所以,孙珪大怒,“姓蒋的,别没来由的扰了爷的兴致,滚开!”

蒋轩已经煎熬多日,幽州军调用的军械至今未返,上司催了数次,中人几度敷衍,到最后影子也没了。他给逼得走投无路,横下心当面来索要,见孙珪恍如无事,越发怒火中烧,“孙大人不怕事情扬出去,我就当着众人说,你可别后悔!”

这一发狠把孙珪给震住了,他倚仗干爹之势,没少做欺男霸女的勾当,不知对方拿住什么把柄,心底打起鼓,又不愿落了面子,场面一时僵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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