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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骨[重生](36)

崇珏眸中看不出情绪。

在场其?他人目不别视,心中却震惊不已。

须弥山世尊明明是作为夙寒声?的尊长来为其?出头的,可?每句质问皆是因乞伏昭。

拂戾族的五官轮廓深邃,气势独特,乞伏昭站在人群中极其?格格不入,他垂着头不敢去看世尊,眼?底却全是茫然。

闻道学?宫之人从不会对他用灵力出手,毕竟畏光的叛道一族,只要将他避光的面纱扯去,便能让他在日光下吃大苦头。

这也是他被欺辱这么长时?间,却从未告去惩戒堂的原因之一。

如今……

竟有人主动为他判是非黑白吗?

崇珏问完后没有多?言,淡淡看向夙寒声?。

夙寒声?冲他乖巧一笑?,抬手将发间浮云遮撤去,抬手随意在崇珏身后一道斜射下来的影子一伸。

嘶的一声?闷响,震得其?他人瞪大双眼?。

夙寒声?手背被晒出狰狞的血痕,不住往下落着血。

崇珏轻轻蹙眉。

夙寒声?像是不知疼似的,道:“是他要摘我浮云遮我才反抗的,如若不然,我如今恐怕要被晒成一堆枯骨了,叔父不为我主持公道吗?”

徐南衔见他胆敢和世尊这么说话,差点猛掐自?己人中,差点厥过去。

其?他人猛地在心中吸气。

崇珏抬手一抚,转瞬将夙寒声?手背的伤口治愈。

夙寒声?还在没心没肺地冲他笑?。

崇珏移开视线,对正使道:“你公断便是。”

夙寒声?总归伤了人,崇珏不能过度偏袒,省得他刚入学?便被人扣上个仗着架势肆意妄行的帽子摘不掉。

牵连到拂戾族的乞伏昭,正使自?然不能按照方才那般小打小闹的决断来判,他戴着单片琉璃镜翻了翻学?宫戒律。

“夙少君,虽先出手伤人,但?事出有因算自?我防卫,只扣半分?,听?照壁昭示一日。”

此话一出,夙寒声?满心不悦。

只扣半分?他也与闻道祭无缘!

正使翻了翻书,接着慢吞吞地道:“赵与辞,心狠手毒残害学?子,事后不知悔改;又结疑心之故肆意辱骂、仗势欺人……”

这两条罪名太?重,赵山长神色阴沉,可?却知就算副掌院,在须弥山世尊面前也无开口说话的份儿,只能强行忍下。

正使一锤定音:“扣除全部分?数,从闻道学?宫除名,终生不可?入学?。”

乞伏昭赭色眼?瞳倏地一动。

赵与辞呆呆愣愣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这番话的意思,几乎浑身瘫软地晕厥过去。

除名?!

赵山长却是一垂眼?,知晓已无转圜之地。

他在闻道学?宫多?年,深知就单单虐待学?子这一条罪名,也足以让赵与辞除名。

若乞伏昭一人来揭发,赵山长或许还能借着权利,巧舌如簧保下赵与辞,可?错就错在,事情借由夙寒声?闹得太?大了。

世尊在场、惩戒堂无法徇私。

若不处罚赵与辞,根本无法收场。

徐南衔本想再为那扣的半分?再分?辨几句,转念一想。

这兔崽子刚入学?就闹出这么大的事,闻道祭不去也罢,让他在学?宫好好待着,定一定那惹是生非的性子。

庄灵修看见夙寒声?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

事情已了,崇珏起身便要走。

众人赶忙行礼恭送。

崇珏刚要离开,突然朝着一旁撇嘴的夙寒声?道。

“萧萧。”

夙寒声?立刻把嘴唇绷紧,不敢胡乱撇了,乖乖道:“叔父有何?吩咐?”

崇珏道:“随我来后山佛堂。”

夙寒声?一听?就知道这人肯定又要讲经,妄图把他掰入正途,他张张嘴就要拒绝,一旁的徐南衔暗搓搓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夙寒声?“嘶”了声?,只好干巴巴道:“是。”

“来。”

夙寒声?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刚站定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瞬间离开冰冷的惩戒堂。

直到那股冷冽的菩提花香彻底消散,惩戒堂的所有人才情不自?禁地松下一口气,心脏阵阵狂跳。

今日这一出,可?真?是跌宕起伏。

正使哆嗦着手喝了口冷茶,伸手一挥。

副使立刻持鞭上前,将双目呆滞仍然不敢相?信的赵与辞强行拖起。

赵与辞猛地回神,赶忙去抓赵山长的衣袖,乞求道:“爹!爹救我啊!您是山长,闻道学?宫哪有除名山长之子的道理?!”

赵山长沉着脸一言不发。

徐南衔心情倒是好得不得了,阴阳怪气。

“赵山长的确德高?望重,但?再多?的美名也被你败坏得一丝都不剩了,你还有脸在这儿说道理?你告诉我,你恣意妄为随意打骂学?子,遵循的又是哪条道哪条理?”

赵与辞几乎被除名这两个逼疯了,彻底忍不住,双目赤红地指着乞伏昭嘶声?骂道。

“他是拂戾族!拂戾族的人全都该死!谁知他们有朝一日会不会生出魔心,我就算杀他一百遍也……”

乞伏昭垂眸站在那,被如此谩骂一语不发。

见赵与辞发了疯似的挣脱副使束缚,冲上前要和乞伏昭同归于尽,却兜头挨了一记耳光。

“啪。”

赵山长面无表情收回手,冷冷道:“胡闹。”

赵与辞被打懵了,捂着脸茫然许久,不可?置信道:“爹?”

赵山长冷冷道:“莫要胡言乱语,回去。”

赵与辞几欲崩溃。

“被闻道学?宫除名,哪里还有学?宫要我?!爹你不管我的道途了吗?爹!”

赵山长微微闭眸。

副使干脆利落地上前,将一条细窄黑稠绑在赵与辞嘴上,堵住他的所有话,强行拎着后衣领拖出惩戒堂。

不出半刻,伫立在学?宫倾城湖岸边的听?照壁上,很快便将结果昭示。

赵与辞被学?宫除名、夙少君扣半分?。

——主动伤人者屁事没有,反倒被伤的人除了名,但?凡换个人学?宫学?子都得怀疑是不是夙寒声?靠着家世压人了。

可?这人是赵与辞。

闻道学?宫学?子纷纷用弟子印在下方留音。

「这位小少君挺能耐啊,入学?第?二日就将赵与辞这只祸害人的毒虫搞除名了。」

「我学?宫‘不良’教派又添一员大将,道途可?期。」

「我远远瞧见过小少君一回,看着乖乖巧巧的,还牵着徐师兄的袖子颠颠地跑,没想到啊,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不愧是闻道的学?子,太?有前途了。」

「悬壶斋的女修好多?被赵与辞纠缠过,落得这个下场当真?是报应不爽,活该,啐。」

罪魁祸首夙寒声?不知道自?己引起轩然大波。

他被崇珏带到佛堂,乖乖地跪坐在蒲团上,注视着崇珏在那点香。

今日崇珏帮他撑场面——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扣了分?,但?到底免了大师兄一顿打,夙寒声?难得温顺,觉得等会无论崇珏教导他什么,他都乖乖点头,谨记于心。

离崇珏太?近,那股重新泛上来的冷意再次被强行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