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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骨[重生](120)

如今却没来由的无所畏惧,好似一根藤条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见?崇珏不说话,夙寒声猛地拂开面前的藤条,一步步走过?去,本来想做出气?势汹汹的架势,但他个?儿矮,和崇珏身形相差太大,走至面前竟然还得仰着头看人。

夙寒声个?矮气?势却不输,偷偷踮了?下脚尖,冷冷问他:“是不是?”

崇珏垂眸看他,答非所问道:“你?幼时甚为乖顺。”

夙寒声愣住当场:“……什、什么?”

“我同你?父亲对弈,有时一局便是半日。”崇珏好似从长大成人的夙寒声看向年幼那粉雕玉琢的乖顺幼崽,眼?神?漠然,“你?那时趴在?我怀中睡觉,饿了?也从不哭不闹。”

夙寒声总算明白崇珏要说什么,当即阴阳怪气?道:“哦,可能我饿晕过?去了?吧,自然没力气?哭闹。”

崇珏:“……”

“叔父活太久了?,八成记错了?吧。”夙寒声踮得小腿都要抽筋了?,但还是强撑着气?势不散,“没有哪个?孩子幼时会这么乖,幼崽没有是非黑白,一旦不如意便要哭闹撒泼,我也不是生来便懂世?事,肯定不会像您所说,‘甚为乖顺’。”

崇珏沉默不语。

夙寒声道:“我饿了?会哭,渴了?会闹,瞧见?你?们下棋必定好奇地伸爪子偷拿棋子往嘴里塞,看到?你?手上戴的佛珠也得啃上几口才肯善罢甘休。”

崇珏摇了?摇头:“你?不会。”

在?他的记忆中,夙萧萧从来是温顺乖巧的幼崽。

夙寒声不记得幼时的记忆,也不知崇珏说的是真是假,假笑?着道:“是人便会有善恶,我不可能像你?所说的那般,一直都那般乖巧、半点错都不犯。””

崇珏却固执地道:“你?还小,不太懂是非善恶。”

只要将还在?幼芽中的恶劣掐去,好好教导,夙寒声仍然会长成温柔乖顺的君子模样。

夙寒声蹙眉。

不懂什么?

不懂自己吗?

夙寒声不喜欢别人来评判自己是何人,看着面前垂着眸冷淡注视他的崇珏,不知哪来的胆子,突然伸出双手猛地将人推着坐到?软塌上。

崇珏对他毫无防备,坐稳后?眉头轻轻一皱。

“做什么?”

夙萧萧一挑眉,终于能俯视这个?身份、辈分、修为都比他高出好大一截的男人。

仅仅只是一个?“俯视”便让夙寒声油然而生一股扭曲的满足感和快感,他眼?眸微微一眯,不知是不是昏了?头,轻声道:“……叔父,我懂得比你?多。”

话音刚落,少年欺身上前,做出这辈子最离经叛道之事。

——他又将双唇覆在?崇珏微凉的唇上。

崇珏墨青色的眼?瞳狠狠一缩。

和那晚神?智昏沉不同的是,夙寒声脑海清醒至极。

嗅着崇珏身上淡淡的菩提花香,感受到?这个?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呆愣当场、连呼吸都屏住了?,他心中猛地浮现出更强烈的快意。

恶种他都不畏惧,为何要惧怕君子?

情爱一事,夙寒声的确懂得比崇珏多。

感觉到?夙寒声竟然伸着舌尖去撬自己紧闭的唇,震惊过?头的崇珏此时终于后?知后?觉回神?,灵力猛地一阵荡漾,轰然把?夙寒声震得往后?倒飞出去,险些撞到?墙上。

若说之前夙寒声神?志不清时亲了?他,崇珏还能当做这孩子难受过?了?头,并非出自本愿。

可如今这一吻……

崇珏神?色彻底冷下来,霍然起身漠然注视着踉跄着站稳的夙寒声,薄唇轻启。

“夙寒声,你?放肆!”

大乘期的威压并非寻常小打小闹,夙寒声好不容易站稳后?,双腿猛地一软,险些直接被逼得跪下去。

这时夙寒声才意识到?,之前崇珏待自己有多温和了?。

能眼?睁睁看着一楼船的少年们被屠戮的男人,本就?是个?铁石心肠之人,只是世?人偏爱将“悲悯”一词放在?须弥山世?尊身上。

崇珏墨青眸瞳前所未有的冰冷。

夙寒声隐约记起今世?第一次见?崇珏时,萦绕应煦宗大殿中那股禅寂又清冷的气?息,和此时极其像。

崇珏纵容了?他太多次,以?至于他差点忘了?……

此人当时错认自己是夺舍鬼时,那副手持佛珠悲天悯人却妄图将他超度到?魂飞魄散的模样。

夙寒声怔然看着面无表情的崇珏。

要是在?之前,他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了?,但许是声再胆大的事都做过?了?,他处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他差点被撞散架也不觉得后?怕,反而仰头看着崇珏,狗胆大得要命。

“我就?是是非善恶不分的祸种,我就?不改,叔父难道要将我打死吗?”

外面酝酿半晌的狂风暴雨终于落下。

风声呼啸,雨声簌簌砸落屋顶,顺着屋檐汇聚成水珠帘滂沱而落,哗啦啦流入水中。

崇珏冷若冰霜:“当年夙玄临陨落后?,我将你?托付给谢识之。”

夙寒声眼?皮倏地一跳,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口出妄言、大逆不道,皆是谢识之教养不周之过?。”崇珏道,“我明日会去应煦宗寻谢识之,好好商谈此事。”

夙寒声并不怕谢识之,但他总觉得崇珏似乎不像是要“好好商谈”,倒像是要和谢识之决一死战。

他蹙眉道:“不是谢长老的过?错,是我自己……”

藤条倏地在?空中猛地抽了?下,带出一道凌厉的残影。

夙寒声吓了?一跳。

“那晚我可以?谅你?神?志不清,可此番呢?”崇珏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道,“夙寒声,你?如今在?梦中吗?”

夙寒声还敢和他顶嘴:“要是我真在?梦中,可不止只会亲了?。”

这句插科打诨的话像是火上浇油,将崇珏甚少波动的情绪彻底燎着了?。

崇珏面如沉水,一把?扣住夙寒声的手,大步流星就?要往外走。

骤雨狂风,刚迈出门?槛便迎面一股土壤浸湿的气?味扑来。

夙寒声踉踉跄跄被拽出去,看到?外面的雨帘顿时明白崇珏要做什么,当即脚尖抵住门?槛,死活都不肯往外走。

“不要!我不喜欢雨!”

崇珏漠然:“既然身在?梦中,就?淋淋雨清醒过?来。”

夙寒声身负火属的凤凰骨,厌恶水更从不喜下雨天,他几乎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挣脱,被崇珏轻飘飘像是拎鸟崽子似的直接拖出廊中。

眼?看着就?要落入雨中,夙寒声当即能屈能伸。

“叔父我错了?!我不敢了?……呜求你?,我怕雨。”

崇珏已站在?廊下边缘,半边身子被暴雨打湿,垂在?肩上的长发不住往下落着水,浸湿素白的袈裟。

“想挨藤条?”

“叔父打我!”夙寒声忙不迭点头,“叔父拿藤条打我吧!抽死我好了?,我绝不喊一声!”

崇珏一瞥就?知道此人又在?胡言乱语了?。

但夙寒声对雨的畏惧又是实打实的,他只好沉着脸将人重新拎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