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害怕,我知道它在,”许媛媛的眼泪没有预兆流下来,“我以为它不在了,没想到它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
许媛媛四处寻找,声音哽咽:“现在你还不肯见我吗?”
“你说你走了,要去投胎,为什么不去?”
“既然留在我身边,为什么不肯见我?”
蓝雪和殷玉成面面相觑,他们担心许媛媛不接受自己被鬼救的事实,没想到对方早知道自己身边有一只鬼。
“谢大师,求您让我见见它。”许媛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扑到谢钦辞面前,恳求。
谢钦辞垂眸看她:“见它容易,它不见你,是怕自己的阴气给你身体造成影响,你是活人,它是阴物,你们长期待在一起,对你寿命有损。”
“原来这就是它不见我的原因……”许媛媛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它说去投胎,为什么没去?”
谢钦辞干脆隔空在她眉心点了一下:“你自己去问它。”
许媛媛只觉得眉心一凉,下意识闭眼,再睁开,屋里的景象和之前截然不同,没理会阴魂乱像,她径直走到残魂跟前。
不等残魂说什么,许媛媛用力将它抱住:“你怎么这么傻啊,守着我做什么,你去投胎啊,说不定我能遇见你的转世,你现在这样,还能去投胎吗?”
“它魂魄不全,又被吞噬了一次,已经没法投胎了,”青木大师神情悲悯,“况且,投胎是有时间限制的,它应该早就过了这个时间。”
看残魂的衣着打扮,至少死了几百年,不去投胎,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就放弃了投胎这条路。
“我从前就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阴气,但那个时候,阴气的主人对你没有恶意,我以为你是无意间沾染上的,便没有提醒你。”谢钦辞道。
“我不怕短命,谢大师,求您救救它,”许媛媛松开残魂,就要给谢钦辞跪下,“用我的命,用什么都可以,求您救它!”
谢钦辞止住她跪下的动作:“我没说不能救,你先起来。”
他在一人一魂身上,“看”到了一条极深的因果线。
这条因果线一端连着残魂,一端连着许媛媛的魂魄,将一人一魂牢牢牵连在一起。
“我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他们都愿意为了对方牺牲自己,没有一丝犹豫,谢钦辞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我……咳咳咳……”许媛媛正要开口,一阵咳嗽打断她。
她捂住自己的嘴,咳弯了腰,始终停不下来。
残魂下意识上前,可它一靠近,许媛媛咳嗽的更厉害,它手足无措站在原地,求助地看向谢钦辞。
“大师,求您看看她。”
谢钦辞叹了口气:“她身体刚被恶鬼附身过,正是虚弱的时候,对阴气、鬼气很敏感,她刚刚抱住你,身体承受不住,所以有所反应。”
残魂听了,忙远离几步。
“蓝雪,你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一会,再给她倒一杯热水。”
热水休息室没有,得去外面。
殷玉成主动道:“我去倒热水。”
热水很快到来,谢钦辞示意她不要急,先休息一会,因为阮意这边遇到了问题。
阮意的能力在同辈里还是很出色的,这么久过去,他还没送走一个阴魂,谢钦辞觉得不太对劲,走过去一看,乐了。
恢复神志的阴魂一个个精神得不行,在划定范围里飘来飘去,完全没有被超度的迹象。
青木大师也发现了不对,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阮意焦头烂额:“谢大师,师父,我是按以前的办法念的啊,怎么对它们不起作用?”
随着阴魂意识苏醒,本以为这次超度和上次没什么不同的阮意遇到了难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超度始终没有进展,阮意再三确定自己念的内容没问题,可阴魂就是不肯走。
它们推推嚷嚷,既没有袭击人的意思,也没有被超度的迹象,就是好像在寻找什么。
阮意停下动作,擦了擦额上的汗,面色古怪:“这些阴魂执念好深,都不肯离去。”
青木大师面色一凝,也念了几段超度的经,青木大师功力不是阮意能比的,有几个快要被超度的阴魂忽然暴起。
像是引发了一场海啸,所有阴魂躁动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青木大师停下念经的动作,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
“执念太深,让它们消除执念不就行了?”谢钦辞望着封住恶鬼的地方,若有所思。
“怕是不容易,这些阴魂来历不明,若要完成它们的执念,得一个个去查明身份,不是一时半刻能做成的。”青木大师一脸为难。
“谁说要查这些了?”谢钦辞诧异。
“不查这些怎么消除执念?”青木大师困惑。
“不一定能行,不过试试也不亏。”谢钦辞将恶鬼拎了过来,往阴魂中一甩。
他的动作太快,青木大师完全来不及反应,恶鬼已经被扔到了阴魂中间。
他正要说什么,就见阴魂朝恶鬼扑去,撕咬抓挠、拳打脚踢,阴魂中,不断传来恶鬼的惨叫声。
同时,那些庞大的执念一点点消失。
“快念。”谢钦辞戳了下阮意。
阮意麻木张嘴。
这一回,始终不肯离开的阴魂满足闭上眼,消散在半空中。
所有人:???
草,原来执念还能这么消吗?
第35章
在阮意念经超度的背景音中,许媛媛讲述了自己与残魂的纠葛。
“我印象里第一次见它,是在六岁那年。”
六岁那年,许媛媛家中发生巨变,父母因感情破裂离婚,许媛媛被丢给乡下的爷爷奶奶带。
乡下没什么好玩的,小朋友也不多,爷爷奶奶要忙农活,小媛媛每天都很孤独,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起奇怪的姐姐。
穿着打扮和小媛媛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举止带着说不清的古韵,大半时间都在黄昏后出现。
“它会给我讲故事,会陪我玩游戏,会给我的玩偶缝衣服,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然而好景不长,到底人鬼殊途,一个多星期后,小媛媛病了,半夜发高烧,吓得爷爷奶奶连夜将她送到医院,可惜没什么用,后来乡里一个神婆见了,说她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烧的浑浑噩噩,不知道那几天具体发生了什么,等我病好,再也没见过它。”
到了开学年纪,小媛媛回城里读书,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傍晚,她到了与残魂约定的地方,没等到残魂,留下一束小小野花以作告别。
“我被判给父亲,但是我爸很快再婚了,他们有了新孩子,我在这个家完全是多余的,学校同学说我是没妈的孩子,也不喜欢我,联合起来欺负我,他们将我骗到空置的资料室里,锁上门,我怎么喊都没人给我开门。”
夜晚降临,不到十岁的小媛媛蜷缩在资料室里,又冷又怕,资料室的灯是坏的,微弱月光透过狭小窗口照进来,带来唯一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