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津漠然想道。
偏偏硫克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应该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吧？但凡能够穿越宇宙的生命体都是长生种，要是和人类那种短命的生物相比的话，你我都是老不死的怪物。”
“你多大年纪？”薇拉马上挑眉。
“唔，这个还真得算一会儿……”硫克一脸认真地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道，“用人类的算法，怎么也有一亿多了吧。”
“你的年纪比我大？”不等薇拉有所反应，翼便诧异地问道。
“难道你以为我比你年轻？”硫克欢快地笑了起来。
“你们真的是长生种吗？”薇拉轻咳了一声，开口质疑，“一亿岁，这已经近乎于永生了。”
“与脚下的这个星球相比，我们都还年轻得很。”硫克笑眯眯地答道。
“我可没胆量和星系比寿命。”薇拉摇了摇头，“我也没你们那么历史悠久，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几百万年。”
——都是老不死的。
杨津垂下眼睑，暗暗腹诽。
这时候，硫克已经把话题从寿命转回到了薇拉的种族，一边询问薇拉这个种族的平均受命，一边试探她们的出处来历。
但薇拉却并不像彩国人那样天真，一听就明白了硫克的意图，当即笑道：“你对我就这么好奇吗？”
“确实。”硫克坦然承认。
“为什么？”薇拉问。
硫克咯咯一笑，“这样如何，我们用问题换问题，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行啊，谁先？”薇拉似乎对硫克的提议很有兴趣。
“女士优先。”硫克微笑道。
“我喜欢这个说法。”薇拉眉毛一挑，“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们来这个星球做什么？”
“我们也不清楚。”硫克摊手道，“上面下达了指令，我们就照指令执行，至于目的，我们不能问，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假话。”薇拉脸色微沉。
“该我提问了。”硫克嘿嘿一笑，“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没有为什么，只是恰好碰上了。”薇拉的话像是在还以颜色，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习惯在宇宙间流浪，随着流星坠入星球。可以说，一旦进入宇宙，去哪里，不去哪里，全靠运气，我们是完全无法操控的。”
“原来如此。”硫克了然点头。
“看，我可比你有诚意多了。”薇拉娇嗔道。
“我也没有说谎哦。”硫克一脸正直地答道。
“哼。”薇拉歪了下头，再次发问，“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侵略吗？”
“……很遗憾，我无法给你确切的回答。”这一次，硫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只能说我——以及我的这几个同伴并没有这样的意图。”
“这样啊。”看起来，薇拉对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反倒比较满意。
硫克跟着问道：“可以让我看一看你真正的模样吗？”
“很遗憾，不能。”薇拉无奈摊手，“我可以主动进入，但无法自行离开。”
硫克没有追问“无法自行离开”的意思是不是可以被动强制地离开，只点了点头，就等着薇拉发问。
“你愿意帮我吗？”薇拉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着硫克。
“很愿意。”硫克灿烂一笑。
硫克没再问那个轮到自己的问题，给出愿意帮助的答复后就和薇拉协商起离开的时间以及相关的路线问题。
薇拉明显不想在湖心岛的营地里久留，听说硫克等人原计划明早就走，马上就告诉他们自己会在同一时间和他们一起出发。
约定好离开的具体时间，薇拉便起身离开，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人类朋友，硫克和翼也没留在帐篷，让光王和杨津、林雨留下看守帐篷，他们两个便跑出去闲逛。
“我们的存在好像越来越多余了！”杨津忍不住感慨。
不等林雨说什么，光王就语气郁闷地接言，“难道我不是一样吗？”
杨津不好评论人家种族内部的关系问题，干笑了两声就不再继续这个本就不该出口的话题。
天黑后很久，硫克和翼才返回帐篷，带回了薇拉大概没有说谎的消息。
他们两个出去并不只是为了薇拉，更大的目的还是为了了解这个星球。在用食物交换了一些他们并不需要的杂物后，硫克顺势和营地里的幸存者们搭上了话，询问他们那里的女妖之灾是什么时候爆发的。
这些幸存者的说法完全一致，各个地方的女妖全都是在内战后期网络通讯被破坏后冒出来的，时间虽然也有早有晚，但相差不足一月，而在此之前，彩国的星球上从未出现过这样可怕的传染性瘟疫。
彩国的男人们把女妖之灾定义为病毒感染，这一观点和翼的族人大同小异。
从薇拉的话里也能听得出来，女妖应该是一种寄生型微生物，它们以女性或者雌性的身体为寄主，从男性或者雄性身体上获取养分。这种微生物很可能来自遥远的外太空，在未找到寄主的时候会与泥土矿物混杂在一起，然后以自愿或非自愿的方式进入太空，成为流星陨石，直到坠入新的星球。
无论翼还是硫克都认为女妖应该是一种相当古老的生命物种，其历史甚至有可能和星系本源相提并论。
“生命的发展模式就是由小至大再调整为合适。”翼道，“微生物是所有物种的鼻祖。”
说到这一点的时候，杨津才知道硫克所说的一亿岁生命其实是有水分的。他们的一亿年其实是一亿光年，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消耗在宇宙穿梭当中，真正能和地球上的时间概念等同的那部分，实际上连一半都没占到。
即便如此，翼和硫克的寿命也不是人类能够比拟的，就算是人类史都不行。
但硫克和翼说起这些并不是为了给杨津他们讲解所谓“长生种”这个生命分支，他们只是以此做对比，猜测薇拉的物种和来历。
薇拉已经变相承认，她并不是在女妖之灾爆发时来到这个星球的。当灾难爆发的时候，她在这个星球上生存的时间很可能已经超过百年。
“等等，我们忽视了一件事。”翼突然说道，“确切地说，是一句话。”
“你是说关于彩皇的？”硫克问。
“你注意到了？”翼沉下脸，有些不快。
“翼，讨价还价的时候并不适合究根究底，那会让对手产生警惕，进而生出抗拒心理。”硫克一本正经地向翼解释，“明天，她就会带着她的小男朋友与我们一起上路，我们也会有大把的时间去探寻我们想要知道的问题。”
翼没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你总是有你的歪理邪说。
这时候，林雨忽然插言道：“这样的话，我们短期内就不能再继续埋设传输节点了吧？”
“啊，这也是个问题。”硫克恍然击掌。
翼想了想，“先暂停，一起去新城看看情况，如果一时半会儿不能结束就分开行动。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把埋设节点的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