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它拿出来就是要给你使用的。”林雨给光王吃了一颗定心丸，“但只有这东西就够了吗？”
“足够了。”光王的声音明显比在游戏场里多了不少人味，“唔，其实还需要一点媒介，但这台电脑就可以充当了，不需要额外准备。”
“就是说，我可以把其他东西都收起来了？”林雨问道。
“请务必清理干净。”光王认真地说道，“最好把整个房间清空，只留下承载我的电脑和这箱子……唔，你们也需要离开。”
“好吧。”林雨没有质疑，打开存储器的收纳功能，将之前拿出来的材料以及这个杂物间里的家具全部收了起来，随口向杨津说了一句，“你的东西一会儿再还你。”
“都放你那儿吧，我留着也没用。”杨津不在意地答道。
清理好房间，林雨按照光王的要求，把平板电脑放在小箱子上面，然后就和杨津离开杂物间，并锁上了房门。
“这家伙到底是谁？”杨津凑到林雨身边，小声问道。
“还能是什么，契约生物咯。”林雨微微一笑，补充道，“和你的硫克、吴孟然的小雨是一样的，或许这个类群里还可以加上E先生之类的管理员。”
“你是说……它和E先生是同一种……生物？”杨津忽然觉得有些吐字困难。
“从它说话的语气和用词来看是这样的。”林雨瞥了房门一眼，“游戏场里的事，包括E先生什么的，可不是我告诉它的。这么说吧，契约一签订完，它就原形毕露了，说话的时候主动暗示了我很多事，似乎很想得到我的重视。”
“为什么和E先生一样的生物会为我们服务？”杨津不解地问道，“作为这个世界的管理者，它们难道不应该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吗？”
“不清楚，或许有什么内情吧。”林雨摇了摇头，但接着又道，“它提起E先生的时候没有使用敬语，但听得出来，它对E先生有那么一点畏惧，至少是不想得罪……对了，你还记得吗？硫克曾经说过，E先生是被流放到这里的。”
“你的意思是……”
“如果连四大管理员之一的E先生都是被流放到这里的，那级别比他更低的管理员，还有光王这种必须为人类服务的家伙，他们又是以什么方式来到这里的？”
“走路？”杨津随口答道。
“你讲笑话的本事并不比我高明。”林雨回了他一双白眼。
杨津耸了耸肩，浑不在意。
不等两人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房间里就传来一个陌生的金属音，“可以进来了。”
——很快嘛！
杨津看了一眼林雨，打开门锁，和林雨一起走了进去。
一推门，杨津和林雨就愣了一下。
房间里多出来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银白色的，乍看上去就像是用水银捏出来的一样。
“你们好，这是我的新载体。”银白色的家伙开口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敲打机械键盘时发出的声响，又有点像刺耳的重金属摇滚乐，总之，不那么美好。
杨津下意识地在它胸口和腿间瞄了一眼，胸口很平，下面……呃，也是平的。
——好吧，他不应该对一个智能光脑的性别产生遐思。
杨津收敛思绪，抬起头，看向光王的新形象。
“那个小箱子里有这么多金属吗？”林雨瞥了眼已经被打开并且空掉的小箱子，迈步走到光王身前，抬起手，在它身上敲了两下。
响声很空洞，里面好像并不是实心的。
——你的关注点也够奇怪的。
杨津顿时生出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感慨。
“这只是一个可以方便交流的形象。”光王也看出了林雨的疑惑，面无表情地答道，“如果你不欣赏，我可以换一种模样。”
“换吧。”林雨马上说道，“你现在的块头太大了，这要是把你带出去，我没法跟人解释你的身份来历。”
“契约生物而已，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呢？”光王这样说着，但还是身体一扭，转眼间就像融化的水银一般缩成了一个比拳头还小的圆球，“你希望我是什么模样？”
“最好可以让我带在身上还不会引人注意……耳环怎么样？”林雨随口问道。
“抱歉，我不可能变得那么小。”光王拒绝道，“而且我喜欢人形态。”
“问题是我不喜欢你的人形态。”
“……”
光王和林雨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儿，终于选择了退让，流光一闪，变成了一个内城里再常见不过的护目镜。
林雨弯下腰，把护目镜捡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算你识相”。
但不等林雨把护目镜戴在头上，光王就又变成了巴掌大小的微缩版人形态，“出门的时候我可以变成护目镜式的检测仪，但不见人的时候，我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存在！”
林雨嘴角微微一抽，但还是答道：“可以。”
“请放心，检测仪具有的功能，我也全部拥有。”光王一本正经地说道，“当我变成检测仪形态时，我还以使用内置式传声系统与你的意识直接交流，不会让外人听到我的声音。”
“很好。”林雨随口应了一句，但接着就像想起什么一样问道，“如果我戴上你变成的眼镜，我还能看到东西吗？”
“当然。”光王马上又变成护目镜形态，“我的新载体可是包括拟态功能在内的液态合金，随时可以转化成任何我所需要的形态并获得该形态应有的功能和属性——你可以戴上试试。”
——你不是说不能说吗？
听到液态合金这几个字从光王的嘴巴里清晰流畅地吐出来，杨津不由想起了同样大嘴巴的莉莉。
林雨倒是没有追究这些名词，抬手把护目镜戴在眼睛上。
杨津不知道林雨能不能看到，但从他的角度来看，护目镜的镜片是透明的，可以清楚地看到林雨黑曜石一样的双眼。
林雨的眼睛不算漂亮，只是眼眶有些内陷，眉眼间的间距很近，用恭维的话讲叫眉目深邃，乍看上去很像混血儿，和其他五官搭配在一起才显得俊美好看。但杨津却爱极了林雨的眼眸，乌黑而且明亮，就像打磨过的宝石，熠熠生辉。
“喂——”杨津正看得走神，林雨的手指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杨津问道。
“我说这东西先给你用。”林雨无奈地说道，“我自己的眼镜刚改造过，换成它的话有点浪费了。”
“不能取消绑定吗？”杨津看了眼已经变回到微缩版人形态的光王，总觉得把这家伙戴在自己脸上会有一种……不太美妙的联想。
“你能吗？”林雨问的是光王。
“不能。”光王斩钉截铁地答道，“这是E才具有的权限，我无权干涉。”
“只是无权？”林雨意有所指地问道。
光王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用一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般的语气说道：“如果我侵犯了E的权限，他会弄死我的——彻底抹消，连痕迹都不留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