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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曾经嫁过我(27)+番外

这么一想,戚云恒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不管怎样,你也该学着说话,把那些你不喜欢或是不想做的事情讲出来。即便是说出来也有可能无法解决,也好过闷在心里不让朕或者其他人知道,以至于彻彻底底地不可能解决。”戚云恒一脸认真地说道,“记住,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有奶喝。今后若是再遇到诸如被人欺负这种不好的事,直接找父皇告状就是。即便是身边的嬷嬷和宫女都不得用,不能帮你传话做事,也总会有今天这种你我直面相对的机会。”

或许是没有完全听懂,戚雨浠并未因这段话而生出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宫人,包括青桐在内,全都低下头做惶恐状。而王皇后则是一边低头一边疑惑,总觉得这些没有原则的话应该出自欧阳之口而非如今的戚云恒。

戚云恒没去管戚雨浠听懂没有,拍拍她的头,让她在凤栖宫中安心修养,然后便转过身来,在王皇后的陪伴下离开西配殿。

“时间已晚,皇后也早些休息吧。”走出西配殿,戚云恒便给出了离开的信号。

“陛下请稍候。”王皇后赶忙上前一步,“关于诸皇子的教养事宜,还请陛下听臣妾一言。”

“说。”戚云恒淡淡打量了王皇后一眼。

“皇长子与皇次子均已过了启蒙的年龄,还请陛下择名师入宫,为诸皇子传道授业。”王皇后尽可能言简意赅地提醒道,“此外,纵然是血浓于水,但亲情亦需维系,还望陛下能在闲暇时多与皇子皇女们亲近,使其得以承欢膝下,也可免去小人们踩低捧高之忧。”

虽然王皇后打心眼里不在乎戚云恒与其子女的关系好坏,可身为皇后,所有皇子皇女的嫡母,她有着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诸如今日这样的谏言,说了也未必会起作用,但不说就是她的失职。

但王皇后的重点在前半句,引起戚云恒注意的却是她的最后一句。

“宫中已有踩低捧高这种不堪之事?”戚云恒皱眉问道。

“雨浠之事便是一例。”王皇后根本没想到戚云恒会绝口不提皇子教养一事却转而关注起这个,但马上就找出样本来佐证自己,“即便是臣妾,也是因为陛下今夜到访才得以将凤栖宫中的炭例补足。平日里,别说火炭了,就是地暖也只不过是有那么一点温度罢了。为了不让宫人们冻伤,臣妾只能命她们集中在几间屋子里行走起居,再辅以火炭暖身。”

听王皇后这么一说,戚云恒倒是放下心来。

如今的皇宫里没有什么是充足的,戚云恒又不愿意让那些本就不多的必需品被后宫中人挥霍浪费。和魏公公等人一商量,干脆假借部分宫人之手,减少了各宫应得的份例或降低了份例的档次,使得后宫的皇后诸妃都以为自己因不受宠等原因被人苛待,进而将怨忿转移到趋炎附势的宫人身上。

但即便是有意克扣,各宫分到的日用物资也是绝对充足的,只要合理分配,肯定饿不死谁,也冻不死哪个。可如果哪个宫的主妃非要摆架子,讲规矩,把自己的宫里的每个房间都用人去填满,不管吃不吃得掉也要把每日三餐的十二道菜摆齐,那最后出现什么问题或者后果也只能由她们自己承担了。

戚云恒当即一笑,“皇后这是在学小儿告状?”

“恕臣妾失仪。”王皇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赶忙垂下头,做忏悔状。

“你不是失仪,你是失格。”戚云恒面色微沉,不客气地指责道,“朕让雨浠学着告状,是因为她乃一介孩童,除了将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再无其他的解决办法。而皇后你则不然。身为后宫之首,妇人之表率,若是连些寻私作祟的宫人都无法解决,那朕真的要重新考虑是否应该由你来承担皇后的重责了。”

戚云恒的语气有些重,但王皇后却从这些话里听出了更多的言外之意——近似于承诺,正是王皇后如今想要得到的。

“谢陛下教诲。”王皇后马上躬身应道,“臣妾定当谨记于心,不使陛下失望。”

“朕拭目以待。”

打过哑谜,戚云恒没再逗留,坐上肩舆,浩浩荡荡地回了泰华宫。

王皇后也没有流露出半点想要挽留的意思,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走,然后就施施然地回了自己的寝殿,准备洗漱更衣,上床睡觉。

王家陪嫁过来的嬷嬷却是淡定不起来,其中一人更是追到皇后身边,抱怨道:“娘娘,您怎么能让陛下就这么离开了呢?自大婚之后,陛下就不曾留宿过凤栖宫,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您竟然留都不留……”

“兰嬷嬷,本宫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吗?”王皇后沉下脸,冷冷打断。

王皇后入宫时从家里带了两个嬷嬷和两个婢女,分别以梅兰菊竹命名。但只有两名婢女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心腹,而两名嬷嬷却是一个来自祖母身边,一个由祖父所赠,美其名曰助她执掌中宫。若不是她的父母冒着不孝的罪名据理力争,连那两名心腹婢女都会变成帮她争“宠”的美婢,省得她笼络不了圣心,生不下皇嗣。

事实上,若不是怕欺君罔上而被满门抄斩,家中人都有心将她取而代之,换上一换了。

王家原本想要推上后位的人是小她两岁半的堂妹,没曾想戚云恒御笔一勾,钦点了她这个大龄又被退婚的二房姑娘。

王皇后当时就想到戚云恒之所以选她,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念“旧情”,搞不好还有着相当恶意的打算,甚至很可能就没想过要让她诞下子嗣。

然而那时候的王皇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抗旨更是不敢想象,王皇后便毅然决然地进了宫,只当用己身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王皇后对子嗣一事是半点都不急切的。她还不到二十岁,谋划个四五年再要孩子也算不得晚。而戚云恒同样不老,再过个十年也不过才四十出头。到那时,如今的两个皇子却已经长大成人,到了渴望权力的年纪,无论戚云恒立不立太子,立谁为太子,这两人都免不了一场纷争。

然而两个皇子却未必能够想到,他们真正的竞争对手并不是彼此,而是他们手握大权亦年富力强的父皇。他们对权力越是渴望,他们与那把椅子的距离就越发遥远。因为他们想要的正是他们父皇最不想出让也不可能出让的权力。

说到底,争权如同割肉,疼痛,危险,还会让人丧命。

从这个角度来说,太早生下皇子百弊而无一利,除非戚云恒今后再无子嗣降生,不然的话,无论是皇长子还是皇次子,其实都是最没可能登基继位之人。

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时间花在谋求戚云恒的信任上,先把皇后这个“官职”做好再说。

在为人妻、为人母之前,她首先要做的是皇后,不把皇后的活计干好,就算她想为人妻、为人母,也未必会有那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