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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曾经嫁过我(115)+番外

但在赞叹之余,戚云恒又不可避免地有些心情复杂。

很明显,戚雨澈就是误打误撞才摸到门径,他真正的意思就是他所表达的——我在哪边哪边就是对的,我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根本没往本质的方面联想。

暗暗叹了口气,戚云恒没让戚雨澈像二皇子那样复述自己的课业内容。

只看第一题的解答就知道,这份课业绝对不是哪一个人手把手教给戚雨澈的,只能是戚雨澈自己的胡思乱想。

——哪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会把好好一篇策论写成神怪传奇啊?!

戚云恒面无表情地把戚雨澈的课业丢进碳盆烧掉,然后便如告诉戚雨溟那般告诉戚雨澈,让他不必将这份课业的解答内容告知别人,至少不必将真实的内容说出去。

然而戚雨澈却远不像戚雨溟那样一点即透,听戚云恒这么一说,立刻梗起脖子,质疑道:“为什么不能说?就算王太傅和那些讲师肯定不喜欢我想出来的答案……连舅舅都觉得不太好……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可是小人行径!我乃堂堂皇子,哪能像个小人一般行事?!大丈夫,敢作敢为!我既然敢这么写出来,就不怕被别人知道!”

——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啊?

戚云恒对这个大儿子已经完全没了脾气,连责骂他的情绪都生不出来,瞥了他一眼便漠然道:“那你便畅所欲言好了。”

借用欧阳常说的一句话:你开心就好!

戚云恒没再理会自己的大儿子,把守在门外的宫女紫桐叫进来,让她把这个熊孩子看好,别再无缘无故地搞出什么事来,然后就转过身,和欧阳一起去了二皇女戚雨霖那边。

让戚云恒颇感惊讶的是,在对“师与弟子”这道题的解答上,二皇女戚雨霖与大皇子戚雨澈的思路竟然出现了相当程度的重叠。

戚雨霖虽然没像戚雨澈那样那样嚣张地宣称:我是师,打弟子就对;我是弟子,打我就不行!但她也从师徒双方的角度去阐述此事,认为:若是站在老师的立场上,此事就是理所当然也必须是理所当然的;而反过来,若是站在弟子的立场上,老师的这种行为便是即不应该也毫无道理的。

仅从“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样的话语里就可以看出为师者对自己的地位有多看重,为了维护自己“如父”的地位,他们必然会使用“如父”的手段去管教弟子,而打罚正是这些手段中的一种。

但为师者真正的职责乃是传道授业解惑,从来不包含打罚之权。弟子学得不好,许是弟子无能,许是为师者无能,但无论哪一种原因所致,都不应该也不可能用打罚来解决。

最后,二皇女还强调,伴读替罚和皇子皇女亲自受罚其实一样的,因为他们都是弟子,与为师者对立。

但与其兄长不同的是,戚雨霖在遣词造句的时候,能够让人感觉到一种仰望的视角,很明显是把自己置于弱势的弟子位去审视此事,不像戚雨澈,总是不自觉地展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上位者的自以为是。

而在解答另一道题的时候,戚雨霖也沿用了同样的思路。

可惜的是,她的年纪和阅历有限,只能想到诗贵而舞贱是因为诗人比舞者的地位高,而诗人又没有跳舞的天赋,于是就不遗余力地贬低打压舞者,把自己做不了的事变成自己不屑于做的事。

——有点太过于想当然了。

戚云恒有些失望,但考虑到戚雨霖的年纪,却也无法像对待两个儿子那样过分苛责。

但戚云恒知道,这丫头很是有些小聪明的,不能像对待老大那样放松随意,当即让她如二皇子戚雨溟那样把自己的课业复述了一遍,确定她并非只是单纯的抄写,然后才把这份课业烧成灰烬。

受到大皇子戚雨澈的影响,戚云恒却是没再提醒戚雨霖可以不将自己对这份课业的解答内容告知旁人。

但就戚雨霖的一贯表现来看,即便是有人问起,她肯定也是理都不会理睬的。

戚云恒这边刚看过三个孩子完成的课业,被派去陪护大皇女戚雨露的宫女红桐便过来禀告,说戚雨露已经完成了课业,请皇帝陛下过去查验。

——写得倒是挺快。

戚云恒微微挑眉,带着欧阳去了戚雨露所在的屋子。

这么短的时间当然写不出太多东西。

戚雨露一共就写了两页纸,其内容也是四个孩子中最为空洞和偏颇的。

在“诗贵而舞贱”这个问题上,戚雨露直接咬定诗词就是比歌舞高贵,一如人有高低贵贱,月有阴晴圆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而在另一个问题上,戚雨露也把解答的思路局限在了是否应该责罚伴读这一个小点上,并未像其他三个孩子那样扩展到了师与弟子的对立。

至于对的原因,自然是皇子皇女身份高贵,容不得旁人伤及;而错的理由,也简单地出自于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德准则,不该由旁人顶替。

整份课业唯一的亮点在于戚雨露不自觉地告了讲师们一状,说他们不罚皇子皇女而罚伴读其实是欺软怕硬,想要逞师者之威又畏惧皇家之权。

看完之后,戚云恒直接把这两页纸扔进了碳盆,转过头,向戚雨露问道:“为何没能带着课业过来,可是受了他人的阻挠妨碍?”

戚雨露犹豫了一下,终是实话实说,“母妃……不希望儿臣去竞争太子之位……她觉得……这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情。”

戚云恒没有评价吕妃的想法,直接反问道:“那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戚雨露咬了咬嘴唇,“如果父皇真的肯让儿臣与兄长们争一争的话,儿臣……想试试。”

“朕不会因为吕妃对此事的态度就将你从继承人的名单中移除。”戚云恒给戚雨露吃了一颗定心丸,但跟着就道,“但朕也不得不考虑到另外一点,如果你连自己母妃的些许阻挠都无法解决,将来,遇到国家大事或者百官纷争的时候,你又该如何是好?”

“我……”戚雨露答不上来。

戚云恒没有给她想下去的时间,直接道:“这一次便算了,但下一次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朕可不会像这一次这样再给你额外的机会。”

说完,戚云恒便不再多言,与欧阳一起转身离开。

在返回正殿的路上,戚云恒向欧阳问道:“重檐对这四个孩子的课业有何看法?”

“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全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欧阳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不过,你那老大若是能以如今这种心态和心智登基称帝,将来必然是要载入史册,流传后世的。”

“……重檐这番话若是被雨澈那孩子听到,定是会将其当作褒奖的。”戚云恒叹了口气。

但凡皇帝,必然是会被载入史册的,但能够出名到让后世人谨记不忘却不一定是因为其贤能而流芳千古,更可能是因为其昏庸而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