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云槿嬉皮笑脸地扯住唐定虚的袖子。
“这眼泪鼻涕的,像什么样子。”唐定虚说着,扯过唐观的袖子给云槿擦了擦脸。
唐观:“……”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都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屋里去。”一直充当透明人的贺庄太后发话了。
云槿这才发现母后也跟来了,惊喜道:“母后你也来啦!”
太后斜了他一眼,冷淡道:“哦,现在看到母后啦。”
云槿干笑道:“刚才看到师父,一时太兴奋了。”
太后轻哼了一声,带头进屋。
唐定虚随后。
云槿则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落在最后的唐观扶额。
屋内,太后坐在上首,唐定虚坐在侧位。云槿本应与太后一同坐在上首,可他自甘堕落,乐得给唐定虚端茶递水。
云槿笑嘻嘻道:“两年没见,师父愈加英明神武了。”
唐定虚呷了口茶,扫了他一眼,“两年没见,你倒是愈发的蠢了。”
云槿委屈地看着他。
唐定虚拍了拍他的脑袋,“其实,我此次前来是为你……”
太后咳嗽了一声。
唐定虚面不改色地改口道:“是为了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云槿立马眉开眼笑,一脸幸福地道,“原来师父这么关心我。”
“嗯。”唐定虚点点头,顺势给云槿把了脉,又塞给他了一颗药丸。
云槿皱着脸把药丸吞下去,吐吐舌头道:“好奇怪的味道。”
唐定虚道:“你母后听说你中毒,特地……”
太后又咳嗽了一声。
唐定虚停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太后面无表情地喝茶。
云槿奇怪道:“母后受风寒了吗?”虽然之前生病太后都没来看他让小皇帝有点伤心,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母后的关心。
唐定虚道:“是你母后请我下山的。”
太后用盅盖挡住脸,瞪了唐定虚一眼。
唐定虚视若无睹道:“听说你被下了毒,我特地带了药来。”
太后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云槿果然感动道:“原来师父母后这么关心我!”他眼睛亮亮的,就差没有扑到太后膝上求抚摸了。
太后镇定道:“是啊,我特地找了师兄前来,给你以毒攻毒的。”
云槿歪了歪脑袋,“以毒攻毒?”
太后笑眯眯道:“刚才给你吃的是毒药呢。”
“……”云槿脸色一白。
“姑母,你就别拿小槿寻开心了。”简轻侯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
云槿仿佛看到了救星,热泪盈眶地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表哥,“表哥的意思是说,母后说的不是真的吗?”
表哥无视太后的眼神威胁,点点头。
云槿抹了一把眼泪,转头扑到太后跟前,“母后你果然对我最好了嘤嘤嘤——”
太后一脚把他踹开。
云槿也不恼,笑嘻嘻地回到唐定虚身边坐下。
简轻侯在唐定虚对面坐下,拱手道:“久闻倚苍门清虚道人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唐定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云槿也道:“表哥以前不是见到过师父的么?”只是没说上话而已。
简轻侯脸上笑容不变,“以前未能与前辈言谈一二,实在是憾事。”
唐定虚却没再理他,转头对云槿道:“人我也看过了,就先走了。”
云槿一惊,忙道:“这次留下来住多久?”
唐定虚道:“先住着,反正倚苍门近日也没什么要紧事。”
云槿顿时又开心了,眉开眼笑地送唐定虚出门。
简轻侯看着云槿对唐定虚的热络,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对方是把云槿带大的师父,可他也是云槿青梅竹马的表哥啊,虽说欺负他的次数多了些,但总也没唐定虚这么严厉吧。怎么就不见他对自己献殷勤呢?
唐定虚只让云槿送了半路。
他在宫中住的时间不短,路都认得,和贺庄太后分道扬镳之后,只让唐观跟着他。
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僻静处。
唐定虚负手道:“跪下。”
唐观一言不发地下跪。
唐定虚道:“当初我离开时,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唐观恭敬道:“父亲说,要无时不刻跟在陛下身边,寸步不离,不让他受一点伤害。”
唐定虚道:“如今呢?”
唐观羞愧道:“孩儿有负父亲重托,险些让弟弟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唐定虚叹了口气,扶起唐观道:“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当初把槿儿送进宫是迫不得已。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槿儿年纪小,处境又比较特殊,我的心自然要偏向他一些,你不要介怀。”
唐观道:“孩儿明白。”
唐定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你便去吧。”
唐观点头称是,转身便要离开。
唐定虚却突然叫住了他。
唐观回头,“父亲还有何事吩咐?”
唐定虚沉吟道:“我看丞相家那小子看云槿的眼神不简单,你多注意一些。”
唐观沉默。
唐定虚眉头一挑:“怎么,有困难?”
唐观期期艾艾道:“父亲有所不知。简轻侯……他是真心喜欢云槿,这事,太后和丞相等人都是知晓的。”
唐定虚脸色一黑,“胡闹!我唐家后人焉能雌伏于其他男人身下。那小子我第一眼看到就知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被人欺负吗!”
唐观犹豫道:“……其实,简轻侯对云槿挺好的。”
唐定虚怒道:“再好那也是个男人!更何况简轻侯今年不过弱冠,他对云槿的心思能保持多久。今天能为了保护云槿而进宫,以后呢?后患铲除了呢?你让云槿怎么办!”
唐观忙道:“父亲这倒不必担心,云槿如今小孩心性……”
唐定虚打断他:“那更好。你给我把他们看好了,简轻侯要保护槿儿可以,但别做多余的事。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唐观唯唯诺诺地应了。
然而此时,龙渊殿内的二人并不止外面已经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话。
他们正在房内逗鱼玩儿。
简轻侯见云槿将手指伸入水中,被小鱼啄得正开心,仿若不经意地问道:“今天好像很开心啊。”
云槿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去了,“是啊!”
简轻侯看着那灿烂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故意拿袖子擦了擦云槿的嘴角,嫌弃道:“把笑收收吧,样子真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云槿捂住脸,羞涩道:“两年没见师父,一时情不自禁。”
简轻侯吃味道:“怎么也不见你对我情不自禁一次?”
云槿笑容一顿,震惊地看向简轻侯,仿佛他头上长出了一朵花。
简轻侯干咳一声,板起脸道:“看什么。”
云槿摇摇头,半晌才感慨道:“没想到表哥的脸皮也挺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