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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睡觉(33)

小鬼跟在男人面前,替男人偷偷推开碍事的椅子,又偷偷替男人把桌面上的手机移到了最趁手的地方。

果不其然,男人摸几下便摸到了手机,他打开手电筒,在客厅找到了应急灯。

小鬼跟着男人走回卧室,看着阎鹤将手机与应急灯放下床头柜前,又把床头灯捡起后,他松了一口气。

正当慕白准备跳下床离开时,却看到了一向面容沉静的男人此时此刻微微垂眼,薄唇也抿得紧紧的。

小鬼离开的脚步顿住,他犹豫地望着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外头漆黑一片。

虽然在外被人叫一口一个阎总。

但慕白还是记得他的新目标胆子小得很。

犹豫了一会后,慕白还是骨碌碌地爬上床,钻进了被子里,如同往常一样睡在男人身边。

他笨拙地拍了几下男人的肩膀,就跟从前他阿娘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哄着他入睡一样。

但拍了几下后,小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前人既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的触摸。

小鬼稍稍仰头,却看到刚刚还皱着眉头的男人此时眉头舒缓下来,仿佛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

慕白便积极地挪动了几下,贴着男人更紧了。

他钻在柔软的被子里,好几天都没感受到身旁人暖融融的精神气,此时此刻睡起来极其舒服。

小鬼没再抬头,因此也没看到漆黑中的男人睁开眼,勾着唇,轻飘飘地朝着卧室窗外泳池的方向投了一个眼神。

泳池里的水鬼潜在水底,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他瘫着张脸,总觉得是什么鬼在背后数落自己。

但想了一下,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又潜入水底,老老实实等着下楼查看男人情况的小鬼下来。

结果左等右等,他也等不到小鬼的身影。

水鬼冒出水面,脸色稍稍凝重了一下。

他一直觉得楼下的男人不对劲,不太像一个普通人。

水鬼从泳池爬了出来,沿着玻璃爬到了卧室窗户外,脸色凝重扒着窗户偷看着卧室里的情况。

结果他就看到小鬼舒舒服服趴在男人被窝里,打了个好几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几乎快要打起盹来。

水鬼:“?”

他扒在窗户上,又不敢敲玻璃发出声响吓到男人。

不然又要被小鬼骂他乱吓人。

水鬼只能扒在窗户上,使劲地朝着小鬼看到的地方挪动。

终于挪动了良久,小鬼才终于看到了他。

慕白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飘到玻璃窗前。

水鬼趴在玻璃窗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你不是说你只是上来看看他吗?”

小鬼有些心虚,他扭头道:“我本来的确只是上来看看他的……”

“这不是他胆子小嘛,我想着再看着他一会……”

“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压了他那么久,他对我来说是很香的……”

小鬼越说越心虚,小声道:“太香了我没忍住……”

水鬼没了法子。

毕竟对于他们这种小鬼来说,吃饱东西的吸引力确实很大。

他只好又飘回了泳池,独自一人泡着大泳池。

第二日。

入夜,慕白带着水鬼兴冲冲飘进别墅,来到了三楼,却看到了空荡荡的泳池。

露天泳池里的水就被抽干了。

慕白愣愣地望着泳池里的水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巨大的公告牌立在泳池面前。

——泳池检修,请勿使用。

水鬼看不懂字,凑近了去研究这几个大字,似乎想看出点什么东西。

慕白小声同他说:“今天不能泡水了。”

水鬼面瘫着脸道:“为什么?”

小鬼挠了挠鼻子:“泳池要检修……”

他也觉得奇怪,他来别墅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泳池需要检修。

小鬼沉思了一会,想起了昨晚别墅无缘无故停电,再看看如今需要检修的泳池,似乎也不觉得奇怪了。

只不过可惜了阿生,刚泡池子没几天就不能泡了。

慕白颇有点遗憾,但也只能将阿生送走。

起初他本想留阿生在别墅里,找个有水的地方待着,比如客厅那个巨大的玻璃鱼缸。

但他想了又想,又怕阿生半夜从鱼缸里爬出来吓到阎鹤,便只能作罢。

整个别墅就只剩下他跟阎鹤了。

小鬼没了人说话,便早早地在大床上等着男人,如同以前一样到了时间便钻进被子里,等着阎鹤上床睡觉。

不知为何,出差回来后的阎鹤比平时要睡得早很多。

但很多时候都只是早早上床,并不很快睡觉,时常靠在床头看书。

慕白时常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浑然不知睡着后床上的人总是要望着他好一会,才关上灯睡去。

———

次日傍晚。

天边火烧云璀璨,蔓延了大半个天际。

满是霞光的办公室里,阎鹤的私人电话持续震动,几乎停歇后又震动起来。

办公椅上的阎鹤抬头,看到来电是侄子阎樟。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急急忙忙压低声音道:“小叔。”

“宁宁出事了。”

“姑妈现在在医院哭得好厉害……”

阎鹤沉静的面容一凝,低声道:“怎么回事?”

宁宁是阎舒如今唯一的孩子,阎舒年近四十,性情温柔,很得小辈的喜欢。

电话那头的阎樟哑着嗓音惶然道:“姑妈说前天开始,宁宁在幼儿园就说不舒服。”

“当天下午保姆就将宁宁接了回来,她们说宁宁回来喝了两杯水,便睡下来了。”

“宁宁一直睡到了晚上也不见醒,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我们把他送去医院,一整个晚上高烧也没退,一直昏迷着没醒,后来才好了一些。”

“但宁宁如今烧也退了,却昏迷了两天也不见醒。”

阎樟越说,嗓音就越哑道:“医院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但就是一直昏迷。”

“而且不止是昏迷,宁宁这两天的呼吸也越来越弱……”

阎樟说到最后,再也不敢说下去:“小叔,您过来看一看吧……”

阎鹤沉默片刻,将腕骨上的佛珠拨到虎口应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

阎家私人医院。

灯光明亮,空气里满是消毒术的气味,阎鹤疾步行走长廊。

长廊尽头,病房门外长椅上坐了不少人,见到疾步而来的男人,纷纷侧目。

阎鹤走进了病房。

病房不似一般病房那么冰冷,童趣的贴纸与摆件摆放整齐,千纸鹤坠在窗户前,随着风轻晃。

病床上,黑发的小孩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胸膛前的起伏微弱了不少。

病床头摆放了很多玩意,镶金吊玉的饰品,各种玩具小汽车,还有几叠贴满了贴纸的奖励本。

年近四十的女人长相温婉,此时此刻却面色憔悴,面色同病床上的孩子一般苍白,眼圈却红得厉害,眼皮也肿了不少。

她依在床头,握着小孩的手,垂着眼,嗓音沙哑地轻轻地哼着儿歌,又时不时柔声叫道:“宁宁,快回来看看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