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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睡觉(126)

还没等两人细想,阎鹤牵着的小鬼就冲了上去,一副终于找到组织热泪盈眶的模样。

他抓着白无常,使劲摇晃,痛心疾首道:“你们地府进鬼了!”

“六个鬼!还在你们地府安了家。”

“赶紧好好查查,是不是出了什么内鬼!”

白无常极其少见地愣然在原地,好一会才茫然地点头:“好……等会就去查……”

小鬼又将身后的阎鹤拉到面前,紧张道:“还有,你能帮我瞧瞧他吗?”

“他是不是下地府的次数多了?变异了?”

他努力用手指撑大阎鹤的眼睛:“他先前眼睛不是这样的,是黑色的,如今变成了红色。”

“别动,你眼睛睁大一点,让白大人好好瞧瞧。”

阎鹤眼睛被扒拉得有点疼,沉默了一瞬,还是微微弯着腰,方便小鬼扒拉他眼睛。

看着眼前长发红眸疑似小阎王的阎鹤眼睛被两根手指使劲撑大,白无常露出惊恐的神色。

小鬼瞧着白无常惊恐得话都说不出的样子,心里猛然咯噔一下,颤颤巍巍道:“真变异了?”

阎鹤轻轻地朝着白无常摇了摇头。

白无常打了个激灵,按下内心的惊涛骇浪,硬着头皮强装镇定道:“没、没变异,兴许是沾上了点阴气……”

他同黑无常慌乱道:“我将你们送上去吧,时间快到了,再不上去就来不及了……”

说罢,不等两人反应,黑白无常慌里慌张地就将面前的两人从地府里头送出去。

甚至因为太过慌张,将阎鹤的魂魄送进躯体时,还手忙脚乱地给顺带给小鬼魂魄凝成了实体。

送完两人的生魂后,黑白无常同先前的几个恶鬼一样,颇有些慌不择路地消失在半空中。

在黑白无常消失前,魂魄形态的阎鹤偏头,目光落在黑白无常的背影。

眼一睁一闭,慕白就一脸懵然地坐在别墅卧室的大床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脚,随即又猛然扭头望向一旁的阎鹤。

魂魄回到躯体的阎鹤睁开眼睛,他坐起身,先前的长发与红色眸子都消失不见,恢复到原来的黑眸与短发。

慕白被吓得半死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伸手摸着阎鹤的眼睛,有些蔫蔫小声道:“你以后别下地府了。”

阎鹤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只是摸着他的头发和脸,低声道:“那几个恶鬼有没有伤到你?”

慕白老实摇头:“没有。”

“他们只是问我好多话。”

“一会问我从前家中有几口人,一会问我同你是如何相识,一会又问我从前家中姊妹成亲都需要什么聘礼……”

“后面还去拿香火给我。”

阎鹤一边听着,一边检查小鬼身上有没有伤口,直到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边,才停了手。

他伸手,将还在叨叨絮絮的小鬼揽进怀里,感受着肌肤相贴的熨帖。

真实、确切地存在于他的怀里。

叨叨絮絮的慕白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卧室的夜灯昏黄,窗外寒风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被压弯的枝桠沉甸甸落满霜雪,最终承受不住倏然坠落,发出轻微声响。

长久的沉默中,抱着他的人心跳逐渐平缓,但依稀能够窥见先前隐藏得极深的不安。

慕白小声道:“我先前不见,你是不是找了我好久?”

阎鹤垂着眼睫,手指一根一根地与他交握,然后说没有。

他说:“只是找了一小会。”

慕白知道眼前人大概是找了很久,甚至最后去了地府找他。

他半跪在床上,手臂环着眼前人的颈脖,脸颊贴着阎鹤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朝他小声安慰。

阎鹤心尖都快软成一汪水,低头亲他。

他亲得很慢,在冬日凌晨的雪夜,不含任何情欲,只多了些温吞的柔情。

亲完后,舒服得半眯着眼睛的小鬼睁开眼,他鼻翼动了动,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得更好闻了?”

先前的阎鹤身上散发的阴气已经很好闻,总是引得他忍不住靠近。

如今阎鹤身上散发的阴气更纯粹更浓郁,同馥郁清幽的植物草木根茎清冽的汁水味。

阎鹤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看到掌心若隐若现浮动起一瞬金色纹路,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低头:“可能是大人饿了。”

慕白砸吧了两下嘴:“有可能。”

应该是饿了,要不然刚变异的阎鹤怎么会比之前的阎鹤好闻那么多。

在尼克萨苏的电影中,变异的生物都是奇形怪状,丑陋不堪。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扭头,亲了一口阎鹤,对着阎鹤说了一句喜欢。

阎鹤嗯了一声,看上去很平静,仿佛没什么波动。

但慕白却精神抖擞地躺了下来,等着今晚的饭。

他发现只要自己晚上睡前亲一口阎鹤,再对阎鹤说一句喜欢,当天晚上阎鹤的精神气就会格外香甜柔软。

那股醇厚的精神气几乎是入口即化,同蜂蜜一样甜滋滋。

嗜甜的小鬼几乎每次都吃得不亦乐乎。

第二日,冬日清晨。

床头柜的闹钟一如既往准时在六点半响起,又一如往常地在响了一声后被一只骨节分明肤色冷白的手给摁掉。

浅灰色大床上,小鬼还在熟睡,大抵是因为有了实体,睡得双颊稍稍泛红。

阎鹤动作很轻地起了身,一只手搭在肩胛处,只觉得一整晚有些昏沉,仿佛断断续续坐了一整晚的梦,梦见许多零碎片段。

他只当是昨晚睡得晚,加上小鬼吸食了精神气,没有过多在意。

他踩着棉拖悄无声息去到洗漱室,在明亮的洗漱镜前对上一双红眸。

阎鹤:“……”

好在头发还是短的。

望着那双红眸,想起小鬼惊慌失措地地努力用扒开他的眼睛,阎鹤觉得到有些头疼。

他盯着镜中的那双红眸,平稳地开始跟自己讲道理。

他在心里同自己讲:“你要是想给他扒着眼睛吓他一整天,你就继续红着。”

讲了一会道理,阎鹤闭上眼睛,试图控制意识,不一会睁开,发现红眸已经褪去,洗漱镜中的男人黑眸如墨一般深沉。

阎鹤神色如常地拿起牙刷开始洗漱。

随后的几天,阎鹤渐渐发现自己身上开始冒出许多不寻常的事。

他开始频繁地在夜里做梦,梦境模糊且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断断续续如同一部记忆残缺的回忆录。

清晨醒来眼睛是红眸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时他对阴气的感知也敏锐到极致。

阎鹤意识到自己不是正常人的那天下午,拥有实体的小鬼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冬日容易犯困,看着看着就睡在沙发上。

他在厨房给小鬼烤蛋挞。

小鬼喜欢吃蛋挞芯表面微微焦黄的蛋挞,觉得那样的蛋挞要比寻常的蛋挞甜一些。

但有时候因为烤箱受热原因,并不是每个蛋挞芯都能微微焦黄。

阎鹤看到烤盘里有些蛋挞芯没泛起焦黄,抬了抬手,指尖竟下意识飘逸出几缕幽蓝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