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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年(18)+番外

“哦?”赵诩若有所思,“先前与他们定下盟约的是……”

“承平二十年,回纥骨力部统一铁勒,仁宗命太子轩辕懋歆与太子少傅秦佩出使回纥,有富贵城之盟。二十五年,仁宗禅位于太子,回纥使团进京纳贡,正式称臣。”轩辕晦倒背如流。

“回纥人的生计,可是靠牛羊皮毛?”

轩辕晦刚一点头,就见赵诩那双狭长的眼睛先是一睁,随即缓缓眯了起来,活像只得道的狐狸。

“有了。”

虽知他想起的定然是条妙计,轩辕晦还是忍不住挖苦道:“要不要请御医探脉?看看是男是女?”

赵诩啐他一口,正色道:“马!”

“马?”轩辕晦没转过弯来,“回纥马确是神骏……”

赵诩打断他,“牛羊皮毛虽好,可毕竟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来换我中原的绢丝,最后回纥怕也不赚多少。可若是马呢?”

轩辕晦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抱住赵诩,语不成句,“而且,以后咱们就有马了!最起码,不会便宜了邓党!”

他气力过大,赵诩只觉被勒得差点断了气,“王爷,你这是谋害亲夫啊!”

轩辕晦松开他,“回去我便修书给可汗,与他定盟。你回去算算,咱们大概需要多少马匹,每年买上多少,他们会愿意做这桩买卖。”

近来多有不顺,光是这个还没影的消息,竟然便让轩辕晦喜上眉梢。

赵诩心里叹了声,从一旁取了茶盏斟满,端给轩辕晦,“肃州天干气躁,你多用些茶水。”

轩辕晦就着他手一口喝光,又道:“若是能打通商道,咱们自己就能和西域通商,搞到安息钢,你那欧悬……”

“我与欧悬俱是王爷的臣子。”赵诩无奈道。

轩辕晦笑笑,“至于笼络大小官吏,收买人心、搜寻把柄一类,十九郎是个中好手,我也就不多问了。”

“沈觅较为特殊,待他回来后,我看王爷还是亲自见见为好。”

轩辕晦点头,“这我省得,唉……上下打点、交好回纥,处处都要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得委屈你了。”

赵诩抿唇,“我那些铺子庄子,养活一人还好,要养一州、一军,还是痴人说梦。咱们得想点别的法子,做点别的买卖才好。”

黄沙漫天,烈日炎炎下,两人坐在一处冥思苦想,说不出的滑稽。

轩辕晦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他皇子,个个珍馐玉食,整日花天酒地;其他皇子妃,每日里也就忙着梳妆打扮,勾心斗角。不像你我,如今还得为了生计发愁,怎一个惨字了得。”

赵诩也跟着笑笑,“银子的事,还是徐徐图之吧。王爷,咱们不如现下去会会那枳棘?”

“王妃相邀,敢不从命?”

枳棘被安置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他二人到时,只有白胡一人在外间候着。

“枳棘大人呢?”赵诩蹙眉。

白胡恭谨道:“回公子的话,枳棘大人先前曾受过重伤,每日都需睡足十个时辰,现下还未起呢。”

“十个时辰?那岂不是每日只有两个时辰清醒着?”轩辕晦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赵诩也是满面惊诧。

白胡挠挠头,“属下方听闻时也觉不可思议,可先前赶路时,他果真每日只有亥时和子时两个时辰醒着……”

赵诩失笑,“不亏是丽竞门出身,咱们以后若是有要事找他,还得乘夜,这倒是不担心有人窥伺了。”

轩辕晦有些扫兴地看着日头,对白胡道:“及时如此,你便好生伺候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府里问管事的要。”

“对了,白芷在长安可还顺利?”白胡递上几本账簿,赵诩一目十行,边随口问道。

“一切顺利,他正按公子的吩咐在人市上采买。”

赵诩点头,“好,告诉他,多买几个豆蔻之年的美貌少女,粗粗调、教后便送来吧。”

“是。”

“怎么,王妃急不可耐了?”轩辕晦正负手赏着墙上挂着的一幅仕女图,看着还有几分风雅。

赵诩勾唇一笑,“我哪里有那个胆子?这些女孩儿,都是准备送来伺候枳棘先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和回纥互市马 也是唐代的做法 尤其是安史之乱 回纥出了骑兵帮忙唐皇室镇压乱军之后 但是问题是 出于外交、政治、感激问题 马的数量一直非常巨大 远远超过需要 后期带来一定的财政压力这个大概就是历史背景吧。

第21章

轩辕晦冷哼一声,“谅你也没那个胆子。不过,现在枳棘先生久不醒转,咱们是先行回府,还是在此等候?”

“还是先回吧,”赵诩从袖中抽出封信笺放在案上,“如今咱们还暂住在刺史府,夜不归宿,怕要惹人猜疑。”

想到要早早回府和那帮官油子周旋,轩辕晦顿觉十万分的扫兴,撇嘴道:“也罢。”

见他心有不甘,赵诩抬眼看看天色,“已到了晚膳时分,肃州地处边陲,也不似长安有宵禁之说,若是王爷不疲乏,不如移驾市集,体察民生?”

“还可顺道用了晚膳!”轩辕晦瞬间又打了鸡血似的,一把挽住赵诩的臂弯,“那还不快走?白胡,好好看顾枳棘先生,转告他,我与王妃他日再来拜会。”

赵诩只来得及对白胡点了个头,便被轩辕晦拖走,苦笑道:“初识王爷时,我也想不到你竟是这般跳脱的性子。”

想了想,又道,“不过,在旁人面前,王爷的架子还是端的很足的。王爷只在我面前谈笑无忌,在下是否可以沾沾自喜一二?”

莫名有些赧然,却也无法否认,轩辕晦只好皱了皱鼻子,“本王是看得起你,还不谢恩?”

赵诩对着他笑,“臣感激涕零。”

轩辕晦颇为矜持地点了点头,马车一进市集,便掀开帘子,忙着观望街景了。

不知不觉,从赐婚到今日,已过去五个月有余,赵诩不得不承认,原先只觉得他与轩辕晦间将仅止于君臣,他日后将最多是个差强人意的僚属;可现下看来,这一路不说尽如人意,也是远超所期,尤其是轩辕晦,已然是他的意外之喜。

原本,天子与后党相争,赵诩犹在摇摆不定,可如今,就算他没有肃王妃的这个名头,他也绝对会站在轩辕晦这边。

尽管因年纪与阅历所限,他难免有些遇事慌乱、脾气骄纵的毛病,可对日后的上位者而言,他已足够难得。

小小年纪,便能为皇父筹谋,甚至自请离京,远赴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足见其忠孝毅勇;一路以来,星夜赶路、风餐露宿,赵诩都常觉支撑不住,可他却不曾抱怨半句,还有余力谈笑风生、鼓舞士气,足见其坚忍旷达;先前被赵诩当面责难,虽意气出走,但最终能悔悟致歉,足见其自省坦荡;在邓党面前矫情自饰,作出一副温文懦弱,沉迷风花雪月的书生模样,实则颇为好武,更熟读兵书,足见其城府心机。

更值得一提的是,赵诩每与他议及权谋韬略,他多半都能立时心领神会,就算当即不能,略一思索后也会一通百通,更能举一反三,可见其剔透灵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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