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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言(31)

“黎央也不在,你一只手终归不方便,要不要找个人来照顾你几天?”严初文提议。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眼睛往我这扫了一下,似有深意。

“是啊,洗澡换衣服啥的,一只手多不方便,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涅鹏一拍脑袋,主动请缨道,“频伽,不然这几天我留在庙里照顾您,您看怎么……”

“唉!涅鹏大哥你可是一村之长,平日里本来就公务繁忙的,怎么好麻烦你?”严初文说着看向我,“我看柏胤就很好。频伽是为他受伤的,他留下来照顾频伽也是合情合理。”

我一惊:“我?”

突然是突然了点,但……也不是不行?说到底,摩川确实是为我受伤的。

“我无所谓,你怎么看?”我视线转向摩川,询问他的意见。

“……”他拧着眉,沉默地提笔,字迹抖动地更厉害,一个“不”字才写一半,笔就被严初文抽了去。

“你少用手吧,就这么说定了。”严初文将那支笔小心放回笔架上,笑道,“别犟啦,好不容易有这么次机会,你就尽情使唤柏胤吧。不然等他走了,下次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涅鹏听了哈哈大笑,冲严初文竖起大拇指:“你是真朋友。”

像是真的将严初文的话听进去了,又或者实在盛情难却,摩川这回没再推辞,只是垂眼盯着纸上那写到一半的“不”字,将这事默认了下来。

涅鹏又坐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说自己真要走了,不然路太黑不好走。严初文见状,也跟着起身要走。

双手撑在身后地面上,我冲他俩摆摆手,没有要跟着的意思。

“你俩放心走吧,这儿有我呢。”转眼间,我就已经很好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摩川撑着几面起身,将两人送到了大门口,过了会儿,他回到大殿,看了我一眼,重新跪坐在蒲团上。

“这里不留宿夏人,睡觉,回去。”我支着下巴看他一点点在纸上写下字句,嗤笑一声,道,“知道了,不会脏了你的神庙的。”

我环顾四周,找着自己能干的活儿,见暖炉里柴火少了,看着是不够烧一整晚的,便起身主动说要去柴房拿点木头来。

摩川点了点头,任我去了。

我打着手电,小心翼翼推开柴房的门,那木门比十几年前更破了,还带着令人牙酸的异响,让人害怕它会不会随时倒下。

手电打在墙上,一排排木柴整齐地堆在墙边,我拿了一些抱在怀里,艰难地用手指夹着手机往回走。

好不容易回到大殿,摩川却不见踪影。

整个殿宇弥漫着一股木柴、酥油、熏香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我添完柴火,仰头看了会儿巨大的鹿神像,开始到处搜寻摩川的身影。

第一次进大殿时,黎央说过摩川日常待客、用饭都在这里,晚上休息就在边上的小房间,所以我没犹豫,直接就往那边去了。

红色的木门敞开着,垂落的珠帘后,不大的房间一览无余。

做满一整面墙,雕着精美花纹的衣柜;靠窗摆放,像榻又像沙发的单人床;书籍按从高到低排列的书柜;以及最让我感到震惊的,角落里挂满各种串珠和背云的挂衣架。

那琳琅满目的珠玉翡翠,不光是吸人眼球,连心都快要被吸过去了。

层禄人,层禄人……你们遇到我属实是你们的福气,但凡换个人,这一挂衣架的财富都足以让其铤而走险,杀人越货。

不过很快,我便被房间中央另一样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摩川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左手拿着件米色的翻毛睡衣,似乎正要换上。他背对着我,上半身的衣服堆在腰间,露出肌肉分明的肩背和一截半隐半露的窄腰。

昨天那根沾了血的青玉串珠已经被他换下,此时戴的是一串鲜红欲滴的珊瑚串珠,背后的背云也是用深红色的线编了各种结,嵌了白玉的。本该垂到更下面的长穗被衣袍夹住,不复往日规整,流苏像血一样散乱地流淌在他腰间,落在苍白的肌肤上,艳得让人眼花缭乱。

啊,层禄人,层禄人……我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地想着,你们都应该他妈的感恩我不是个真正的疯子。

第20章 你好好当你的频伽吧

掀开帘子,摩川听到响动停下动作,回身看来。

我大大方方站在那儿,目光毫不遮掩:“要帮忙吗?”

他想了一下,到底觉得一只手不方便,将衣服递给了我。

我的视线游走在他的胸腹。这家伙,一天到晚待在神庙里到底怎么保持身材的?我一周两次健身房都没他练得大,难道这方面也有种族优势吗?

胳膊穿过一只袖子,我挨近他,从他身后扯过衣服,指引着他穿过另一只袖子。

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彷如一股清泉,冲散了大殿内暧昧混杂的浓香,让人一下子都清爽了。

“这个要拿下来吧?”扣扣子前,我想将他戴的串珠取下来,才刚碰到,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手,拿到一边。

我会意退开:“知道了,不碰不碰。”

他自己将串珠取下,就那么随意地往床上一丢,过长的背云垂落下来,甚至打在了床架上,看得我心疼不已。

“你这些东西还是放放好吧,就这么放在外面……不大安全。”我望着不远处那一架闪耀,委婉提醒。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表情没什么变化。

睡衣的扣子是盘扣,他一只手不太好系,仍然需要我代劳。等系完扣子,我自觉后退,他腰带一抽,腰间那堆衣物便落了下来,堆在了地上。

跨出那堆衣物,他拿起床上一条同样是米色的裤子,看着我朝门口抬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不用我帮忙吗?”我装着糊涂。

他静静凝视着我,表情没有半分松动。

我举起双手,向门口倒退:“行行行,那我走了,明天再来报道。”

我替他将外头的院门关好,独自回了研究院。

接下来的几天,我如约报道,替他做些杂活。可能少了言语冲突,倒是相处越发和谐。

白天没事就跟他下下棋,看他接待信众,偶尔劈个柴,晚上给暖炉填满柴火,等他洗完澡换完睡衣了再走。

极特殊的情况下,也会帮他接电话。

就像现在。

摩川的房间里有一台电话,就在他房间的床头柜上,款式是非常老的白色座机,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年。

我跟摩川下了一整晚的棋,被打得溃不成军,听到电话铃声,忙不迭要去接:“走走走接电话去,这个点打座机一定是重要电话。”

按下免提,我用一种标准的客服音说话:“喂?您好,请问找谁?”

对面的人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十分年轻:“夏人?你是谁?我舅舅呢?”

舅舅?

“你是小鸢吧?”我很快猜到他的身份,“你舅舅在边上呢,他在止语,说不了话,你有话就这么说吧,我替他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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