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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此时(44)

裴砺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才变得凝重,倒不是事情发生了什么变数,纯粹是,他对于事业心无旁骛般的认真几乎已经深入骨髓。

事实上这天董事会议只是个过场,他现在回卓远是博弈的两方都乐见的局面。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裴砺从会议室出来,带着他去办公室的是公司的几位高层。一路上的交谈大都是他们说,裴砺听,间隙寥寥可数的几个问句,大部分时候,裴砺维持着沉稳持重的沉默。

被几个人拥簇着进了电梯,到楼层的时候,裴砺突然开口,“大家都各忙各的吧。

但就在这些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叫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被叫住的这位是裴砺的舅舅一手提拔栽培上来的。

其他人离开,他独自留下来,本来以为裴砺会跟他另有一番长谈。可意外的是,安静的长廊里,他跟在裴砺身后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裴砺突然问,“你对谁负责?”

这话问得就有些意思了,他原本以为这位的到来,意图在于制衡,可是以他的立场,裴砺都能单刀直入地有此一问,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可能就不是他意料中的了。

他选择了最标配最圆融的答案,“裴总,您是我的直属上司。”

裴砺未予置评,只是脚步停下来,转过身,深邃如潭的黑眸,鹰隼一般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那种眼神意味不明,但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他一时心念电转,按他们收到的消息,裴砺应该三天前就到任,可是一直拖到今天才召开董事会议,这三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见过哪些人,可是,眼前的裴砺这种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很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这位在卓远做了十数年的高层背上一时冷汗涔涔,他自己都不想承认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看得发怵,即使,裴砺是他的上司。

可以预见的,卓远新一波的人事动荡,将要到来了。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阮蓁回S市这天,去接她的是生日那天裴砺派来送她去餐厅的那个男人。

其实阮蓁自己觉得不必要,裴砺要有时间亲自来那是他的心意,没有时间的话,她和同学一块儿坐车回去也很方便,她其实既不娇贵也不骄纵,裴砺完全不用在这些细节上对她这么小心的。

下午四点到家,阮蓁洗了个澡,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稍有缓解,接着裴砺的电话来了,内容很简单,他公司还有些事,夜里才能回家,让阮蓁自己先吃饭。

一个人的晚餐很好解决,阮蓁给自己煮了碗面,填饱肚子收拾完就急忙去了书房。

学这行都知道外出采风是件无比爽快的事,但是跟这个爽快相对的,就是回校后繁重的课题论述。

这次调研的论文课题是商帮建筑与文化,阮蓁作为彻头彻尾的理工科学生,活脱脱历史废一个,别说把儒商文化和建筑特点的联系写到深入,单就论文得中英文各式一份就够她头大的了,那些明清背景的词汇谁能告诉她怎么翻译才合适,就连专业英语都不讲这些的好吗。

所以,她没时间耽搁,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就建立文档,开始她令人头疼的论文。

而此时的裴砺也确实如他所言,还在公司处理一些长时间积压的事务。

夜幕悄然落下,他关灯从办公室出来,天已经黑定。

大厦的裙楼是一个大型购物广场,裴砺站在路边等着司机开车过来,身边是霓虹闪烁下仍游人如织的繁华。

夜里起风了,景观树的枝叶在风中来回摇曳,裴砺看见擦身而过的两个女孩手上提着的纸袋LOGO,是阮蓁喜欢的点心牌子。

正思忖着要不要绕道给她带些回去宵夜,突然听见不远的地方有人叫他的名字,“裴砺。”

很熟悉的声音,裴砺转过身,看见离他几步远的位置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

路边景光灯的照度还是很高的,灯下即使看清了女人带着微笑的脸,裴砺还有些无法置信,直到对面的人又走近些许,才发现,果然是老朋友。

不怪他眼拙,这人以前一直是一头男孩样的短发,如今也留到齐肩了。风衣底下是合体的中裙,她穿裙子,在以前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笑了,缓步向着女人走过去。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戏谑地说。

裴砺这边被绊住脚的事,阮蓁当然一无所知,一晚上绞尽脑汁论文挤出了几百字,配图都加上后,阮蓁下意识看了眼屏幕右下角,已经过了十点。

伸开手臂舒展一下身体,而后用微信发了个信息给裴砺。

而后拿出速写本随手翻阅在古镇时画的手绘,琢磨着有哪些是可以直接用上当插图的。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听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阮蓁拿起手机,是裴砺的回复,“还没忙完,晚点回,你累了先睡。”

嗯,累了先睡。

于是,阮蓁躺在床上看书看到夜里十一点。

当隔着几个房间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的时候,阮蓁赶紧放下书,从床上跳了起来,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睡裙就朝着玄关的方向跑过去,“裴砺——”

裴砺刚好换完鞋,阮蓁一出现,他立刻笑着展开双臂接住扑进他怀里的女孩。

他把阮蓁整个人抱了起来,阮蓁修长的双腿顺势环住他的腰胯。

小别重逢,两个人都笑着,裴砺抱着阮蓁朝房间走去,托住她腿的手指在她柔软的肌肤上轻轻掐了下,“想我吗?”

阮蓁澈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忙不迭地点头,“想。”

裴砺把她放在床上便立刻覆上她的身体,手握住曲线起伏的柔软用力揉搓,暧昧地问道:“哪想?”

阮蓁一丝羞怯也无,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裴砺,也不说话,只是笑。

裴砺有力的大手滑进睡裙的裙摆,朝着更深处游弋而去,“哪儿想,嗯?”

很快,他的手顿住了,这手感,哪哪都不对,分明是,纸的质感。

阮蓁乐不可支笑出声来,裴砺刚才的战旗高树此时瞬间偃旗息鼓,亲戚造访什么的,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别胜新婚。

他含住阮蓁的唇狠狠咬了一口,“变坏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阮蓁的脚,冰凉冰凉的。

掀起被子给阮蓁裹上,“特殊时期,还是不知道注意保暖。”而后,吻一下阮蓁的唇,连着被子将她整个人抱住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裴砺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聊着聊着见他昏昏欲睡,阮蓁推了他一把,“洗过再睡吧。”

裴砺嗯了声,起床乖乖地脱衣,顺手把手机和手表放在床头,自己去了浴室。

阮蓁听着隐约传来的水声,正想探头看一下时间,突然裴砺的手机响了,铃音很短促,但在深夜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是短信提示音,同时屏幕灯亮了起来,阮蓁瞟了一眼,目光就立刻定在了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