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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同人)一生(37)

咚、咚、咚

几段有规律的敲门声,我手中一滑,试管差点掉了,应道:“有事说吧,不必进来。”

“打扰了,岚院副局长。晚上七时会举行新局长的接任,您会到场吗?”我身体一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试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门口那人听到响动,忙问:“您没事吧?”

“没事,你转告茧利……局长,我一定去。”

门外沉默很久,但我知道她并没有离开,“还有事。”

“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愿做局长?前局长那么看好您,花那么多心血培养教导,您……”

我双眼一闭,不愿听下去,低声道:“滚。”

“您怎么对得起浦原局长!”

听到她匆匆跑开的脚步声还有低低的抽噎,我顿时觉得无奈万分。刚才门外的女孩儿来技术开发局不过5年,是继我以后的第二人,目前担任一个小小的技术员,迷浦原迷得要死,可惜她迷的那厮是块木头,浦原可以爱试管爱烧杯,就是不会爱女人,我最气的是他明明已经走了,还留下这么个麻烦,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我摇摇头,蹲下去收拾报废的玻璃碎片,特没脑子的伸手一抓,掌心被刺痛,我倒吸几口凉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殷红的血液落在白色的防酸服上,分外触目惊心。

“我恨你。”我咒骂一声,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骂谁,然后向后仰去,缩成一团,酣然入梦。

然后我做梦了,梦里的夜黑得如同洗过一般,赤月高悬,荒草凄凉,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气,腐败而绝望。

我拿着一把比自己身体还长的斩魂刀,眼神漠然,笑容邪恶,但视野并不清晰,感觉像是雾里看花,只分辨得出一片红黑交错。

是血,干涸的血、新鲜的血,一黑一红,妖异骇人。

提刀,落下,顷刻间,叫声凄惨,无比绝望。

抽刀而出,随之而来的是血液汩汩的流淌,我把刀刃抵在唇边,舔舐过后,温热的惺咸溢满齿际。

我在笑,几近疯狂的大笑,残忍至极。刀锋扬起,又一连数次刺下,我感到下面是一个柔软的物体,那人被刺得血肉模糊,我动作机械,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心里灼热似火,一种强大的力量困在身体内无处发泄。

最终,收刀入鞘,我嘴角上扬,将斩魂刀随手一扔,拂袖而去。

脚下,尸骸遍野,我木然的走过,如履平地。

梦里的我,诡异的那么真实,真实到那些温热的血液似乎曾经在我手上流淌。

我猛地坐起来,呼吸还算平稳,但心跳极快。

窗外已是星斗满天,我换下湿透的衣服,简单的洗洗脸,把长发在脑后打了个结。梳洗完毕后,我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涅茧利是个怪人,但浦原信任他,所以我不讨厌他。他性格与旁人差异甚大,所以没什么朋友,我勉强能算一个。综上,今天来的人不多,几乎全是局里的。这也难怪,技术开发局在静灵庭中被看作异类,而茧利又是异类中的异类,加之这个局长换得也不那么光彩,所以就连局内有点地位的人都不愿来。

“岚院。”我朝远处一望,茧利正走过来,模样阴阳怪气,“我以为你来不了了。”

“哪儿能呀,以后我还得跟您混口饭吃呢,涅局长,以后多照顾吧。”一阵客套,我笑得特虚伪,特僵硬。

涅茧利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最后落到我脸上,“岚院,以后这种麻烦事不要推给我,先回去了。”

我机械的点点头,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是,原本应该热热闹闹接任仪式,就这么草草的提前结束了。

我遣散所有的人,告诉他们为庆祝新局长就职,技术卡发局全体放假三天,然后找到资源部的负责人要了几壶酒,一人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一个劲的往下灌灌灌。

诺大的技术开发局早已无人,院子里更是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我舔舔嘴角,舌尖已经辣麻了,夜风一吹,整个头疼到发胀。

摊开手掌,那被玻璃割破的地方现在竟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我惨淡一笑,仰头将壶里剩下的酒一气灌下,然后使劲扔出去,‘咔嚓’——夜色之中,瓷片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想不到你酒品这么差,还好没被别人看到,不然副局长可就尊严全无了哦~”

“要你管。”我已有三份醉意,眼角一抬正看到银那张笑颜弯弯的狐狸脸,“别叫副局长,我听了很难过。”

“陪我喝。”语闭,我拿过两壶酒,丢给银一瓶,自己拎起另一个继续灌。

银看看我,再看看我,疑道:“你不会喝酒吧,用喝水的方法喝酒,很容易醉,而且满伤胃的。”

我摇摇酒壶,笑得傻乎乎的,嘟哝道:“我不伤心,一点也不……伤心,不伤心,不伤心、不伤心、不伤心。”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可是这里好痛!”我有些失控的捶打自己的胸膛,眼底一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我都快要被痛死了,你都不肯来,就让我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待在里面,我恨你。”

“对不起,这两天接了任务去现世,我……对不起。”

“他们不要我,你也不管我,一个人,我只有一个人,我……嗯”声音嘎然而止,我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手一松,瓶子丁丁当当的滚下台阶。

风吹着落叶‘唰唰’作响,银白的月光洒了满地,我抓紧银的羽衫,低低抽噎,泄愤似的咬上他的肩膀,他身体一僵,把我抱得更紧,我亦回抱他,眼眶湿了又湿,可泪水始终没有流下来。

银俯在我的耳际,柔声道:“为什么不哭出来,忍着会很难受,好好哭一场,我不会告诉别人。”

“好多好多年以前,我决定再也不哭,就一定不会哭,这种事我还是忍得住的。”我闭紧双眼,以防止泪水流下来,伸手摸索到他的肩膀,有些歉疚地问道:“还痛不痛?”

银轻声一笑,打趣道:“某人非把自己逼成了疯狗,那我也只好装装骨头了。”

“你又骂我!”我戳了戳他被咬的肩膀,并没有生气,“我要惩罚你。”

银揉揉我的脑袋,他的手极凉,“好,你随便罚。”

“我要你永远永远陪着我,不许气我,要我难过,更不可以离开我,做得到吗?”

银很久很久的沉默,我望着他的脸,惨淡一笑,“不难为你了,我知道你做不到。”

“对不起,换一个吧。”

“不要道歉,现在我最不想听的就是道歉。”那天晚上,我听得太多,早就听够了,“呐,你欠我一件事,等我想好了在告诉你,放心,决不会为难你。”

“对……”银略微一顿,改口道:“好。”

我捧着他的脸捏了又捏,揉了又揉,最后调笑道:“没生病吧?你今天突然这么温柔,我都不习惯了,看起来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