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炎没有说话，我想他大概什么也说不出，他只是抱着舒念的身体。肩膀微微抖动。
这两个人之间，原来从来都容不下其他。我有些了然。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轻轻退出大门，转身合上。
阳光意外地刺眼，两颊湿成了一片。
当天晚上，两人便离开了LA。
我把两人送到机场，趁谢炎去换登机牌，舒念对我说：“不要一直抱着过去不放，你值得找到和你两情相悦的人。”
我含混着点头，很想告诉他，我只喜欢他，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等在机场的外围，一直看着他们的飞机起飞，从在灯火通明的跑道上滑行，一直到最后在黛蓝的天幕上再也看不见。
终于还是离开了。
我打车回公寓，一时间魂不附体，舒念来之前的期盼到此时只剩下一片空虚，好象他一离开，整座城立刻就空了。
这种情绪在我推开公寓大门时，终于到达了顶点：
我看着沙发，想着舒念昨天还坐正在上面休息。走到厨房，想着舒念昨天围着围裙在这里给我做饭。看着餐桌，想着昨天此时，我们还在这里共享晚餐。看着床，想到我昨夜拥着他相互依偎了一整夜。
到处都是舒念的痕迹，到处都是。
连我特意摆在窗口的玫瑰都没来得及枯萎。
可是，舒念却不在了。
满屋都是舒念的气息，窒息感铺天盖地地卷过来。
终于推开门落荒而逃。
在空当当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奔跑，夜已经黑得彻底，经过一盏有一盏路灯的光，风呼呼地吹上脸，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跑着，几乎无处可去，又停不下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刮在面孔上的风，被水滴取代，起初是一滴两滴。渐渐来得更加稠密，冰冷地雨水落在头上脸上肩膀上，终于全身湿了个透。
仿佛从某处破了个洞，那些让人不能呼吸的酸涩感终于汹涌而出。我停下来，用手捂着脸，大声的哭泣。
几乎是歇斯底里地，一点隐忍都没有。
如此惨淡，如此痛快。
许久才能停下来。
这次终于连奔跑的力气也被哭了个精光，只能冒着雨蹒跚着，依然是盲目的。
回过神来，却已经站在了LEE的门口。
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按了门铃，门马上就开了。LEE看了看我，不动声色地把我拉进门。
“怎么弄得这么一身湿？”
说着他便转身朝房间走过去。我忙拉住他，着他的腰，头靠上他的肩膀，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他。仿佛他是我手里能够救命的最后一棵稻草，我打着冷战，就这样紧紧地抱着。
男人没有出声，任我抱着，他总是这样体贴的。
拥抱着上了楼，其间是浓密深重的亲吻，我紧紧搂着他，大力气的，我想把怀中的人抱起来，如果不是先前哭了那么壮烈可能已经做到了，我疯狂地吻着怀中的男人，他也回应着我。
这样让我热烈渴望拥吻着，这样让我求之不得地狂热着。
是啊，我的求不得。
小念......
我一直毫不放松地纠缠着他，脑中再没有其他。重重揉着他的背，吻得异常焦灼。仿佛这就是我肖想已久的。
我吻着怀中的男人，丝毫不放松，手粗暴地撕扯着他的衣服，他也脱下我的。这样的就缠和热吻已经全然不够，我急切地想要进入他，用那样契合的方式，向他宣示我的占有。
休想让任何人带走，休想。
连润滑走来不及做够，就冲撞着进入他的身体,生怕一松手，怀抱便会成空。
小念，接受我，抱紧我，让我知道你只属于我。
我喜欢着你，只爱你。
请不要推开我。
求你......
“我想你”
“嗯。”
“……喜欢你”
“嗯……”
“只喜欢你……”
回应我的是怀中人的呜咽。我继续用力抽动。喘息着说：“不要离开我。”
“我爱你……” ，一直都爱着。
“嗯。”
“舒念……” ，是真的爱你。
身下男人的身体突地一僵。
“小念……” 我一边喘息一边唤着他的名字。
“你在叫谁？” 身下人突然大声质问。
我募地一惊，动作停了下来，看着身下男人爆怒的表情，瞬间清醒了下来。
......LEE
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声音陡然拔高：“你在叫哪个贱人？”
我心中一阵火起，方才浮上的内疚感顿时一扫而空：“不许你这么说他！”
他顿了顿，脸上连怒容也消失了，嘴角扯出个嘲讽的弧度，随后沙哑着声音说：“滚出去。”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亲热时听见对方唤出另一个的名字，再没有比这更伤人更尴尬的事情了。我想道歉，却开不了口。
只能沉默着穿衣离开。
我做了件很糟糕的事。
我是个很糟糕的男人。
独自穿着湿衣，终于还是回到了公寓。样子寥落得像只丧家之犬。这次终于把舒念用过的东西也扫荡一空。
等我洗完澡爬上床，已经是半夜。
我闭上眼睛，直直躺在被子里，觉得自己像具尸体。一丝力气也没有，从里到外都是满满的疲惫感。
脑子里一会是谢炎带着舒念转身离去的背影，一会是LEE赶走我时的决绝。和舒念在一起的片段，和LEE在一起的片段，走马灯似的一一闪过。身体明明已经达到了极限，却怎么也睡不着。
很少失眠，连助眠的药物也没有准备过，天快亮时，拿出感冒药片，就着凉水吞了下去，片刻之后终于有了困意。
真是个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夜晚。
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身体的力气居然还没能全然恢复，这对于向来精力充沛的我来说是很少见的。我起身，因为没有心思做饭，只好胡乱吃些饼干。
想起LEE，以后不知道他还想不想再见到我，昨天，那算是已经决裂了吧。不管怎么样，道歉是必须的。
他虽然花名在外，却从没怠慢过我。甚至是有些纵容的。我却一边贪念他的陪伴，一边想着舒念，自私地从来不愿想清楚自己和他的关系到底是怎样。
留不住舒念，彻底地失去莫延这个......朋友......，这是我应得的。
意料之中，一直到电话里的嘟声断掉，LEE都没有接。
我想了想，决定发个信息过去，又羞愧又内疚，内容也是写了删，删除以后又重新再写，怎么说都不合适，最终只能给他三个字：“对不起”。
没有回音。
四、莫延，再见
生活重新回到原点，回到认识LEE之前。依然是每天独自起床，独自去学校，听完课独自回住处，独自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