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宿雨犹眠(15)

张宿雨向大夫挥了下手,然后让其来开了。接着俯身在男子耳边,轻声问道:“你可记得那条小巷……”

陈犹眠在听到大夫说自己怀了孩子后,只觉得五雷轰顶,几欲死去,但又想到尚姨还在她手上,便已心如死灰,悔恨交加,只得听天由命,两行清泪涌流不止。现在这个女人又提到了小巷,似乎在像自己挑衅,逼迫自己回想起那个龌龊的夜晚。当下脸色刷的又白了一些,只得怨愤恼怒的用泪蒙蒙的眼瞪着这个恶魔一样的女人,恨不得将她剥皮撕肉,挫骨扬灰。

张宿雨瞧见这个眼神便知那晚之人确实是他,那么着定的带着无数恨意的眼睛,毫无迟疑的直直的瞪着自己,分明就昭示了她心中的想法。

只是张宿雨还存着侥幸心理,不确定的又说道:“那么,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呢……”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带着轻挑,不急不缓的说在男子耳边,话一出口,只觉一阵小风刮过,然后一个清脆的耳光“啪”的打在了她脸上。有了这个耳光,张宿雨终于确信了,这个男人的清白是毁在自己手上的,而他肚子里的孩子,正是自己的种。

张宿雨叹了口气,虽然很高兴找到了那晚和她春风一度的人,但是,眼下这种情节却是不让人乐意预见的。才刚刚适应了这个女尊世界的生活,没想到,还没让她喘过气,就直接让她晋升当妈妈了。

既然做了这么缺德的事情,那就要对人家负起责任。在这个女子为尊的国度,男子的清白如果没了的话,下场是非常凄惨的,更何况是未婚先孕,那简直是世理不容。而张宿雨更加怜惜这个男子在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来的,好比中国古代守贞带操的女子被人玷污了,那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张宿雨伸出手臂,不松不紧的搂住抽泣不止的男子,郑重的在其耳边发誓道:“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言誓情初露

第十一章

晏乐从医馆东厢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只穿着内衫,头发湿漉漉的女子聚精会神的听着大夫讲解关于怀孕期间男子应该注意的事项,大夫若说的不仔细,那女子便会拉着大夫打破沙锅问到底。这本是男儿家都隐晦的羞于提起的事情,女子却神情严肃,十分谨慎的细心盘问,好比做学问一样慎重。

这个女子真正的很爱她夫郎呢,这么羞人的事情哪有妻主会去做呢,至少在晏乐的印象中是没有的,而眼前这个女子不但敢问敢说,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生怕以后的生活里一个不小心她的夫郎就会怎么怎么的了。

“人禀气血以生,胎赖气血以养,太逸则气滞,太劳则气衰。若劳逸失宜,举止无常,攀高负重,其胎心坠,易致难产;故而受胎之后,适当活动,使气流通,白脉和畅,则百无难产。”大夫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大通,心想今天竟然能给恶霸说教,而恶霸还十分乖巧的虚心聆听,这让她受宠若惊又忐忑不安,虽然高兴恶霸没有找她医馆的麻烦,但是,和恶霸一直这么说话也让她提心吊胆,害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出祸事。

大夫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于是就咬文嚼字,卖弄辞藻的说了一通稍微晦涩的文言文,意图打消恶霸的继续纠缠,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全西临郡都知道的这个不学无术的恶霸居然是一副我听得懂,而且还露出我已经记住的样子。

谁来告诉她这厮为什么能听懂……而且不但听懂了,还能提出问题!!!

“滋血养气当然无可厚非,不过你只是很模糊的说不能贪图安逸,也不能过于劳累,那这之间的界限又是什么呢。对了,他肯定是不会被劳累到了,你且说说不能贪图安逸到什么程度,平日里活动筋骨又该注意哪些?”张宿雨同学别的优点可以不提,但在好学这一点上,那可是无几人可及得上的,尤其今天这事儿是关乎于自身的重大问题。

大夫摸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手脚局促,暗自悔恨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对这恶霸惧怕的心理阴影又加重了一层,但碍于恶霸的淫威,只好哭丧着脸说道:“孕期不宜每日一味的嗜睡贪吃,亦忌讳长时懒卧在榻,这位公子自然是富贵之人,没了那般劳作辛苦,闲来无事赏花听曲,逛逛花园苗圃便可。不过等到胎儿成形,坠腹而阻行,累及筋骨及血脉流畅,须得令人推拿按摩,以顺筋穴。”

张宿雨点头,确实和现代社会听来的那些注意事项差不多。不过,既然这是女尊世界,而且男生子,那必然和前世社会的女生子有所差异,还是再问清楚些的比较好。再者,处于高度文明的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女人怀个孕还得每个星期或者每个月朝医院里跑,可见生孩子确实是不容忽视的大事。而这个还处在农耕时代的封建社会,医疗水平那可不是差了一两截,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于是张宿雨不屈不挠的再次发问:“那在这孕期之内,每个阶段都要注意些什么呢?比如饮食啊,生活环境啊,还有,那个,那个,我夫……郎,需不需要做些什么引产的准备呢?”

大夫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宿雨,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这还是那个连书都没读过几天的西临郡第一恶霸么,天啊!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连些男儿家都羞于问的问题,她居然能一下子问到点子上。以前没听说过张家给这位恶霸娶过亲啊,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东西的。

张宿雨看着呆成木头的大夫,只道是自己问的问题太过繁琐了,估计在这女尊社会女人问这类问题的太少了,直接把这大夫给吓住了。张宿雨伸出手在大夫面前晃了晃,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当妈妈还真不容易。

床榻之上的陈犹眠简直羞得无地自容。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啊,这种问题都敢问!私底下叫小厮来做就行了嘛,她不但亲自问了,还把大夫跟盘问犯人一样刨根问底,简直丢脸丢到家了!还有,她居然敢说自己是她夫郎!这个女人脸皮怎么那么厚,毁了自己清白不说,还捉了尚姨,现在又强迫自己回去当她的夫郎,他才不要做这个坏女人的夫郎,哪怕死他也不干!

陈犹眠同学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气愤,直接掀了被子坐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谁说我要这个孩子了,谁说我是你夫郎了,你这个下作的女人,休想我嫁给你,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的。”说完就翻身下了地,想要冲出医馆。

张宿雨头疼的扯了下嘴角,心道不但妈妈不好当,这个便宜老婆也是不好做的。摆了个手势,四个金牌保镖人高马大的在医馆门口一字排开,刚好把小门给堵了个严实,陈犹眠气得泪水又流了下来。张宿雨轻飘飘的来了句:“安先生现在还在寒舍养病呢……”

陈犹眠一听,眼眶又红了一些,泪水更是哗哗的往外飙,一咬牙,冲到张宿雨面前“啪啪”的甩了两个耳光。张宿雨并不觉得疼,因为面前这位美人身体实在虚弱得走路都成问题,反而他自己用尽力气甩了自己两耳光,手应该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