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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人间见白头(原版)(101)+番外

“哦?”岳宁学着他的口气,“那小子有什麽不得了的名声?”

“这可不知要说几天几夜了,东市颐籣坊这里老些的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他,三天两头的闹些事出来,说起件有名的,还是我们都在禁军里当职的时候……”林奎仰天想了想,“我记得那时好像十五岁左右,第一次让我们去巡街,就在这附近,骑着两匹马,来来回回的走。”

“那皮甲又大又热,套着别提多傻了,百里霂和我一面骂一面巡街,直到中午,忽然,就前面那座桥那里,就叫嚷起来了,”林奎一面说一面指着绕坊而过的小河上的一座拱桥,“我们以为有人打架,忙拨马过去看,谁知桥对面,忽然跑来一个男人,年纪轻轻的,脸皮雪白,眉眼又生的俊,我正说难不成是个戏子,谁知果然是戏子,还是上都护家的戏子。”

岳宁见他絮絮叨叨的说的全都不切重点,不由得催促道:“然後呢?”

“他後面闹哄哄的追着一群家丁,喝,跟唱戏似的,跑的头发都散了,刚过了桥,一眼看见我们,然後不知发什麽疯,噗通一下跪在百里霂马前,求百里霂救他。”林奎至今说起,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神色,“那边家丁已经报了名头说是上都护府内的戏子偷逃,我们怎麽管得起这种闲事,就是要管,也是把那戏子捆起来,送到都护府上去,是不是?”

“谁知那百里霂怎麽跟那戏子看对眼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他喜欢男人呢,就看他把那小戏子一把拉上马,说上都护又怎麽样,这人归他了。”林奎呲着牙,一面回忆一面叹气,“我以为他中邪了,旁边卖瓷器的捏泥人的卖古董字画的小贩们全围过来了,行人更多,把桥面上堵得水泄不通,看他抢人。”

岳宁听得满脸莫名又哭笑不得,示意他说下去。

“家丁们当然不依,上来就抢,我赶紧说百里霂你别闹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跟我们根本没关系嘛。谁知他根本就没听见我的话,一把就把腰刀拔出来了,我们要不是巡街,根本不能带明刀出来,谁知他竟用在这个上面,还挑着下巴问那些人,谁先上来。”林奎摇头说着,又感叹,“你可不知道他当时样子多狠,那些家丁也是怂货,一个都没敢上来,丢下两句恐吓就跑了。”

岳宁听他说到这没了下文,又问道:“那戏子呢?”

“戏子?”林奎有些莫名,仔细回忆了一番,“大概被他送走了,谁知道呢。”

初夏的湖面在午後隐隐有些蒸腾的水汽,百里霂懒散的靠在湖心亭子里假寐,只听身後脚步响,便睁开眼睛,口气里是显然的笑意:“我以为你看完我母亲,就要回去了。”

“我本来就是来看老夫人的。”岳宁说完,坐到他对面石凳上,“现在侯爷府门庭若市,我可不敢凑这个热闹。”

百里霂笑着作势要伸手拧他的脸颊,又指了指桌上的瓜果:“别人送来的,说是番邦的甜瓜,味道不错,你尝尝?”

岳宁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就咬,嚼着满口鲜甜的果肉,含糊不清的说道:“现在你这里的稀奇东西比宫里还多,真不愧是炙手可热的安阳侯。”那瓜肉里的汁液都沿着白嫩的手臂流到袖口里去了,百里霂看着,喉结滚动了一下,刚要说话,就听岳宁道:“我前些天听了个故事。”

第86章

“什麽故事?”百里霂挑眉问道。

岳宁故意顿了顿,擦干净手指後,才慢悠悠的开口:“十几年前的故事了,说的是回龙桥前横刀立马,为争伶人怒发冲冠什麽的。”

百里霂一怔之下,不由得笑出声来:“这是谁告诉你的,”他偏头想了想,“这些旧事恐怕没几个人记得,是那个多嘴的林奎吧?”

岳宁也不答他,只是道:“你那时才多大,就敢跟都护府抢人,那个戏子果真如此绝色?”

百里霂只是笑着摇头:“我可记不清那人长什麽样子了,再说他那时候被打得很惨,我不救他,他就死了。”

“哦?那里後来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百里霂见他问得不依不饶,更是好笑:“自然是回家去了,难不成要跟着我一辈子。”

“大将军果然自小的风流。”岳宁见问不出什麽,只好悻悻地说了一句,“以前人常说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看来这个名头还是要让给你才当之无愧。”

他说完这句,便斜眼打量男人的神色,谁知百里霂竟抽了抽鼻子,故作讶异地说道:“哪里打翻的老陈醋,好大的酸味。”

岳宁大窘,白皙的面颊上涨红了一片,瞪起眼睛看他,却见男人已隔着石桌俯身过来,口气中满是笑意:“原来是这里漏的醋味。”一面说一面吻上他的唇角,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吮吸起来,男人的力气依然大得惊人,只是抓着他的腰带轻轻一提,就将他压在了微凉的桌面上。

“哎,你……”岳宁在那勾人的唇舌攻势下难得找回些神智,按住他在衣襟里游走的手,紧张地低声道,“这里从老夫人的厢房外一望无余,你不怕被看见?”

百里霂却毫不在意,勾着他下巴笑了笑:“你怕麽?”

岳宁嘟囔道:“我怕什麽……”男人的鼻息扑在他脸上,痒痒的只是撩人,诱得他忍不住伸手拉下那颈项,重新吻了回去。两人许久不见,便不只是亲吻能刹住的了,这正是微热的午後,即使背後是汉白玉的桌面,也早被体温熨得去了凉意,两人厮缠间汗水也不免流到桌上,更添粘腻。眼看光天化日在亭中被解得衣襟大开,连被吮得肿胀的乳珠也暴露在外,饶是荒唐惯了的岳宁也不自在起来,伸手扯了扯百里霂的衣袖道:“别……别弄了……”

百里霂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气息比方才浊重了许多,却仍是按捺着微微一笑:“怎麽?”

“这里,”岳宁合拢衣襟,从桌上跳了下来,脸色微晕的低声道,“不大方便……”

“嗯。”百里霂也没多说,重新坐了下去,取一旁的凉茶来喝。

岳宁却探头在他耳边低声道:“去我家如何?”

“你家?”

“我家有个很大的湖,比颐籣坊的还大,现在荷叶荷花占了半个湖面,又凉爽,”他声音诡谲地低了下去,“我让小厮们备个画舫到湖里……”

百里霂听到这,仍然绷着嘴角没有笑出来,漆黑的眼睛望着他:“备画舫做什麽?”

岳宁显然被这句话噎了一下,愣了愣才直起腰板着脸道:“到湖里摘莲蓬吃。”

百里霂终於忍不住大笑:“你不怕给你父亲知道?”

“老头子这几个月一直在蕲州老家休养,才不会管这里的事,”岳宁撇了撇嘴,“如今国公府可是我说了算。”

他从背後巴住百里霂的肩膀,咬了咬他的耳垂:“你到底要不要去?”

这确实是赏莲的好季节,下过雨後的天色像敛了淡淡的釉青,睿国公府的半湖荷花都是白中绽粉,衬着碧绿的荷叶,美得让人错不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