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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尽山河(126)+完结

“你知道么,这里八九月便开始飘雪,冬日极冷,整个草原都被冰雪覆盖,天地间一片素白,四周除了风雪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好像这世上只剩你一人。到了三月春暖,冰雪消融,草原仿佛一夜之间变作绿海,晴朗的时候,天空蓝得不见一丝云彩。这个时候策马奔驰,头顶的蓝天和脚下的绿草都绵延无际,仿佛没有尽头。我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明白父亲当年的心境。我想他并不是想当什么英雄,他只是爱极了这片草原,爱极了脚下的山河土地,所以他愿意用生命来捍卫这里的一切。”卫长轩说到这,又放轻了声音,“也奚,其实我一直很想带你到这里来。”

杨琰有些疑惑:“为什么?”

“我知道,眼前的这些,你其实都看不见,可我还是想带你来。我想把我见过的美景,我一切的快乐和喜悦,都交到你手上,与你一起分享。”卫长轩说着,抬起手轻轻抱住了杨琰,“因为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便是看到再好的风景,我也终会觉得遗憾。”

“卫长轩……”杨琰的声音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抓过卫长轩手中的缰绳,策动胯下的骏马,让烈风带着他们两个人远走高飞。他想自己或许根本就不需要王位,也不需要其他人,只要有卫长轩,他这一生便会心满意足。

他隐约知道卫长轩在看着他,可谁都没有再说话,连呼吸声也轻浅了许多。在这静谧里,杨琰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清晰可闻。他有些无措地想要低下头,却被不依不饶地捏住了下巴,而后卫长轩低下头来,吻住了他的唇。

烈风的缰绳在不知不觉间被松开了,它训练有素,并不乱跑,只静静伫立在原地。四野里有风吹过,细草随着风势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太阳渐渐向西落下,在草原上拉出修长的影子,马背上的两个人影紧紧交缠在一起,缠绵缱绻,许久都没有分离。

第75章 春夜

夜,半轮月在云层中忽隐忽现。

盘门关内的大营中早已燃起篝火,辕门仍未关闭,副将裴安正在主将的营帐外来回徘徊。他素来沉稳,这日却不同寻常,看起来十分焦虑。

他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微薄的月色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分明便是卫长轩,他赶忙上前行礼:“将军终于回来了!”

卫长轩脚步一顿,微有些诧异地道:“怎么,你在等我?”

见他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裴安颇为无奈地道:“将军莫不是忘了,今天晌午你当着众人的面截了穆王的车驾,还一言不发地把殿下带走。拔列将军那边已经急得疯了,穆王的亲随们也手足无措,这半日大伙已把甘州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仍未寻到你们的踪影,拔列将军到现在还没回营呢!”

“这……”卫长轩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是我疏忽,忘了知会他们。这半日我与穆王闲叙旧事,忘了时辰,你快去拔列将军那告诉他一声,让他不必挂心。”

“可是……”裴安还要说话,只见卫长轩身后影影绰绰走出一个人来。因那身影太过纤细,方才全然被卫长轩挡在身后,所以他没有察觉。

那人肩上披着卫长轩的外氅,头上勒着云龙纹样的银丝束冠,眉目淡然,如同远峦细雨,他轻轻颔首,微笑道:“裴小军爷。”

裴安慌忙又跪下去:“见过穆王殿下。”

“劳烦你传信给本王随从,就说本王今夜在卫将军这里安歇,不用他们服侍了。”

“是。”裴安虽然觉得莫名,也只得低头应了。

军营大帐大都简陋,卫长轩虽是将军,帐内也不过比别人宽敞一些,却不见得精致舒适。帐中的矮几上堆着几卷散乱的行军图,另一侧是床榻,榻上铺着薄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卫长轩扶着杨琰在床边坐下,而后拿起盆便出去打水,等他回来时,只见杨琰仍然呆呆坐在那里。他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袍上绣着淡青的龙纹,无比华贵,更显得他与身后那张破旧军床格格不入。

“你今晚真要睡在这?”卫长轩拧了布巾给他擦脸,有些好笑地道,“我这里不比王府,床榻粗陋得很,只怕你睡不惯。”

“我哪有那么娇贵。”杨琰反驳了一句,他蹬了靴子,仰身便躺到那张逼仄的窄床上。刚躺下去,他眉头便微微一皱,而后撑着床坐起身来。

“怎么,被硌到了?”卫长轩将他脸上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他走上前一把抓起杨琰的衣袖,掀起一看,只见那白皙的小臂上已被硌出两道隐约的红痕。

杨琰却看不见,仍是硬撑着摇头:“没有。”

卫长轩笑着叹了口气,握住他的小臂揉了两下:“行军时都是就地取材搭的营帐,我这张床和别人的一样,是用薪木随意铺的,真让你在这睡一晚,保准你明日起不了身。”

杨琰皱了皱眉头:“你能睡得了,我也睡得了。”

见他有些赌气的样子,卫长轩更觉得好笑,他闷笑了两声,伸手去拉杨琰:“听话,起来。”

杨琰不肯动,摇头道:“我今夜就睡在这里,哪也不去。”

“是是是,穆王殿下。”卫长轩嘴上答应着,手臂却使力,把他抱了起来。

“卫长轩你……”杨琰抓着他的衣襟刚要挣动,只觉天旋地转,竟被卫长轩拉着倒在了他身上。与此同时,他们身下的那张床榻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卫长轩贴着他耳朵轻声低笑:“不让你去别处,今晚睡在我身上,如何?”

杨琰像是还未反应过来,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趴在卫长轩胸口上,只觉浑身都被他的气息和体温包裹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了卫长轩的脸颊,那已和少年时不同,略带着胡茬的触感,轮廓却是熟悉的。他慢慢滑动指尖,又摸到他的唇角,唇角的弧度微微上翘,似乎正噙着一抹笑意,他被那笑意蛊惑,慢慢倾下身,吻住了那双薄薄的唇。

他们的身体这样紧密地贴在一处,又吻得热烈,情欲的火苗仿佛一瞬间便被点燃。卫长轩很快便反客为主,仰起身,一手按住杨琰的后脑勺,迫使他毫无退路地与自己亲吻。杨琰的唇瓣被吮得红肿,显出山茶花般的艳色,他双臂揽着卫长轩的脖子,似是无力地仰长颈项,卫长轩炙热的气息也顺势滑落下去,落到了他的颈间。

厮磨间,杨琰头上沉重的发冠不期然滚落了下去,墨一样的长发散落下来,那件月白的锦袍也被解开了领口,连同里衣褪到肩头,露出光洁的肌肤。他对自己这模样一无所知,只听卫长轩的呼吸声愈发急促,引得他也不由自主乱了心神,正恍惚之际,却听卫长轩叹息般唤他:“也奚……”这声音又低又哑,听得他心头一阵战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索着解开了卫长轩的衣结。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动作,卫长轩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他引导般抓着杨琰的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袍,而后是里衣。杨琰的手掌触到那结实的赤裸肌肤时,先是微微一颤,而后又细细摸了上去,卫长轩被他摸得气息越来越乱,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呼吸灼热地去咬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