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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入命(90)+番外

“少门主一向识时务,这次为何如此固执,”说话之人虽然口称少门主,却显然无甚敬意,油腔滑调地道,“不过是一个掌门令牌,拿出来又如何呢?”

黑暗里寂静了片刻,那位少门主才答话道:“掌门令牌是先父亲手所托,叔叔若是想要,须得亲自来找我,可不能随便让你们这帮家伙拿了去。”

“呵,原来少门主是不放心我们弟兄几个,”那人低笑一声,“我等虽一直侍奉主人,可也不曾对少门主不利过,少门主如此猜疑,弟兄们当真寒心。”

“并非是我胡乱猜疑,只是叔叔太久不曾露面,我全然不知他近况如何,”那少门主冷冷道,“再说你们几个若无歹心,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来见我,反而用诸多借口引我单独出城,在这里危言相逼。”

那人又低低冷笑:“说到底,少门主不过是不舍得交出掌门令牌,当真死脑筋,也不想想主人又无子嗣,将来天机门还不是你这个侄儿的么,再说,若不是主人的手段,你又哪能顺顺当当坐上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

离鸿从一开始就听出那少门主是梁玉的声音,只是之前见他风光,不知背地里为何会受自家人算计,他隐在一旁,并没有贸然上前。

梁玉听了这番话,早就有了怒意,斥道:“你一个侍从,竟敢这样和我说话,谁都知道这个武林盟主不过是个空架子,那么些人打着武林盟的旗号招摇撞骗,干了多少龌龊事,若不是叔叔执意要我接管,你以为我想担这个虚名么?”

那人不慌不忙地道:“这些事我们兄弟不懂,只知道主人急着要天机门令牌,他老人家最近为了对付风狼那伙邪魔费尽了心力,咱们可不能再空跑一趟让他生气,这回可是非拿到令牌不可。”

梁玉声音猛地一高:“混账东西,你要跟我动手么?”

见他发怒,那伙人非但不忌惮,反而上前把他团团围住,没说几句真的动起了手来。离鸿听他刚才怒斥武林盟干了许多龌龊事,心中甚是赞同,暗道他竟是个明白人,又听说他那个叔叔正在费心对付风狼,不由得心下一惊,脚步动得比脑筋快,已上前窜入了亭中。他这一下携风带雨地闯进来,把里面这些人倒吓了一跳,梁玉执着一把铁扇被那伙人缠得正在吃紧,忽然察觉面前扑来一股罡风,真气猛烈,似曾相识,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阵闷响,那伙恶徒被打的七零八落,而后一只铁箍似的胳膊把他猛然拎起,冒着雨跃出亭外。等他回过神来,已是置身在一匹高大骏马上,身后那人摘了斗笠,露出双黑漆漆的眼睛。

“是你!”梁玉一惊。

离鸿压低声音道:“那伙人怕还会追来,你的人在哪里?”

梁玉稍稍怔了怔:“门内弟子随我出行,暂时在安平县歇脚。”

离鸿一点头便扬起缰绳向安平县方向而去。

梁玉在这惊变中怔忪片刻,象是明白了过来,扭头道:“是了,你现在是太虚宫掌门,果然弃暗投明了么,既然如此我也不计前嫌,咱们……”

离鸿皱着眉头打断他:“我问你,上次在封霞岭放了你一马,怎么你们不知进退,还要去找风狼的麻烦。”

梁玉原本神色缓和,听了这话又立刻竖起眉毛:“怎么,你不是被逐出风狼了?怎么还处处替他们说话,你究竟是正是邪,若还是邪道中人,我纵使死在此处也不要你救。”

离鸿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正邪分明,方才那伙人不是你们正道弟子么,比起风狼却又如何?”眼见梁玉说不出话来,他又冷哼一声,“还有,几日前武林盟的十来个好手把一个弱女子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愤然自尽,想必也是你们正道的好手段。”

梁玉勃然变色:“什么,我不知道有这种事!”

离鸿口气危险地道:“你不知道?为了对付风狼,向红袖帮下手夺取她们的迷香秘技,这难道不是你的主意?”

“红袖帮……”梁玉神色莫名地重复了一句,而后道,“那帮派都是女人,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找她们的麻烦做什么?”

离鸿心中一动:“可是岭南太行两派弟子明明说是武林盟下的令,除了你还有谁能下这个令?”

梁玉露出恍然的神色,刚要开口,却又闭上嘴巴:“我们武林盟的事,不用告诉你一个外人知道。”

离鸿想起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问道:“你说武林盟主只是个空架子,实际传令的是谁,你那个叔叔么?”他压低声音,“为了对付风狼,派人去做这么些下作事,可不象是什么正人君子。”

“你!”梁玉大怒,“他是不是正人君子还轮不到你插嘴。”

果然是他叔叔,离鸿轻哼一声,有些好笑这个外强中干的少门主竟这样好骗。

梁玉自知失言,懊恼不及,若不是方才被这人所救,又在这雨夜里孤立无援,当真是要翻脸下马而去。

第78章

到安平县时天仍未大亮,城门也才刚刚开启,两人下马慢慢沿路进去,还是梁玉先开口道:“说来你为何会出现在长亭外,还出手救我?”

离鸿正扭头检视自己被雨水泡的有些发痛的左肩,淡淡道:“我原本要去云州,路过那里,听你说的话还算有几分见地,总不能看着你被歹人所害,怎么,你该不是嫌我多事吧?”

梁玉有些讷讷的,半晌才道:“不……这次蒙你搭救,就当欠你个人情。”

离鸿转头看向他:“如此,我有一事请教。”

梁玉这时情绪有所缓和,点头道:“你说吧。”

“你叔叔是不是叫做梁冲?”

梁玉脸色微变:“你从何得知?”

离鸿看了他一眼:“我曾随宗杨老前辈学过两年刀法,他临终前嘱托我去找个叫做梁冲的人,我不过猜度着,他既姓梁,又是天机门主的子嗣,想必是你的亲戚。”

听他提起宗杨,梁玉磨了磨牙,压低声音道:“是,他就是我叔叔。”

离鸿皱了皱眉:“这么说来就是他一直在背后控制武林盟,先是甘做朝廷鹰犬,而后又铲除那些不肯听命的门派,他做这些,难道都是为了对付风狼么?风狼虽然行事诡谲,却也并不至于要连根铲除才罢休的程度,他这样咄咄相逼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梁玉显得十分愤怒,“你何必明知故问,当年宗杨夺走天机门掌门夫人,此等奇耻大辱叫天机门多少年在武林中抬不起头来,这还不算,他把年幼的叔叔掳去,一去就是十六年,叔叔长成之后才偶然得知,他待之如父的人竟是他的大仇人。可惜他报仇不成,只断了仇人一臂,等回到天机门时,父母皆已不在,那时的掌门是他的堂兄,也就是我的父亲。父亲待他虽不薄,但哪里没几个嚼舌根的,背地里野种杂碎不知传得多难听,他一一忍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也不过是为了报仇。”

报仇?离鸿想起自己这些年背负血仇的痛苦,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过了片刻才道:“就算是要报仇,宗杨也已死了,他为何还不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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