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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入命(47)+番外

狼主运功时随口解释道:“天运丸虽有奇效,但与焚心诀势如水火,两者相遇,轻则肺腑尽损,重则当场丧命,这便是历代多位狼主都无法修习焚心诀的缘由。”

离鸿大吃一惊,真气一岔,胸口又是大痛:“那,那我……”

“眼下不过为你缓解一时,等到天运丸全数化尽,你就会全身经脉尽断。”

离鸿听得眼前直发黑,立时就要回过头来,后颈却又挨了一巴掌。

“不要乱动,天运丸需要十二个时辰化尽,先逼出你腹中丸药,再琢磨化解你体内真气的方法。”

听他口气不耐,离鸿再不敢多问,只好勉强调着气息,随狼主传入的内力流转,过了片刻,腹中果然涌起一股热流,口中也开始泛酸,不一会便把那颗半化的丸药吐了出来。

狼主大约是见他狼狈,从袖中取出一方布巾递了过去,冷冷道:“这是南柯给你的?”

离鸿手忙脚乱接了过来,擦拭着嘴角唾液,听见问话只好支支吾吾道:“他,他大约也不知……”

“他确实不知道。”狼主又是冷笑,“天运丸与焚心诀相克一事,风狼中无人知晓,他给你这药丸,大约是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离鸿心里一沉,正想再问,忽然闻到手中布巾上的一股幽香,这香气十分熟悉,而他一时间想不起来,竟怔住了。

狼主顿了顿,又道:“你跟他说了焚心诀的所在?”

“没,没有!”离鸿立刻摇头。

狼主冷笑了一声:“算你识趣。”他重新封了离鸿几个要穴,只觉每个穴位都真气鼓胀得厉害,叹气道,“焚心诀被激出的力量果然惊人。”

离鸿觉察他又输入了一倍的内力,心中不由愧疚,轻声道:“狼主昨夜就十分劳累,今日又耗费这么多内力,离鸿实在受之有愧。”

狼主对着他的后颈又是一巴掌,斥道:“知道还给我添这么多麻烦。”

离鸿低了头,老老实实受他训斥,心里却莫名地暖和,随着真气不断上涌,他渐渐觉得头晕脑胀起来,加上一夜未睡的困倦,不知什么时候竟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在周身乱涌的真气里睡得十分香甜,他是被梆子声惊醒的,睁眼时微有些恍惚,他被安置在狼主屋子外间软榻上,周遭一个人也没有。对着内室的门合得严实,狼主大约已休息了,离鸿自然不敢再打扰,蹑手蹑脚地推开外间的门走了出去。

外面站着两名火獠卫,一瞧他出来,立刻俯身道:“离蟾宫。”

离鸿一抬头见月朗星稀,便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禀报蟾宫,刚过子时。”

离鸿点了点头:“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后半夜我来值守。”

两名火獠面面相觑:“这怎么敢当……”

离鸿笑了笑:“没什么,去吧。”

两人离去之后,四周愈发地静,离鸿一人坐在阶前发呆,他察觉到自己的吐息已比往日绵长许多,想必是焚心诀和狼主今日为他调息的结果。一想到狼主,他心情不免愈加复杂,初时众人都说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却不知为何会对自己这样好,三番四次救了自己不说,还因为寒毒的缘故将焚心诀相授……

想着想着离鸿心中忽然一动,天运丸与焚心诀相克,狼主屡屡漏过自己不肯垂赐,难道是早就决定要传授焚心诀么?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又没有过人的本事,他为何要这样另眼相待。离鸿越想越惊,心中发慌,又忍不住去摸腰间短笛,想用笛声压一压纷乱的思绪,谁知摸了个空,这才想起笛子被他丢在房内。

笛子……离鸿猛地站了起来,白日里闻见狼主布巾上的香味,其似曾相识竟是来自于那杆短笛,那香气十分独特,应当不是巧合,难道那笛子曾是狼主的贴身之物?离鸿被这想法吓了一跳,他又为什么要把旧物送给只见过一面的小子?

脑袋中一个又一个疑问扰得他根本静不下心来,直呆了良久,忽然叹了口气,暗道:六子,你真的不明白么,这些细枝末节别人不懂也就罢了,你苦恋云弘那么久,那些心思岂不同这些一样,若是没察觉到他待你不同,又怎么敢一再得罪冲撞他。可是自己对云弘百般遮掩逃避,全是因为身份不同,立场迥异。狼主又为什么不肯吐露心迹,难道是因为他的脸?他脸上有伤疤,怕别人瞧见他的脸,以为自己同世人一样,会因为毁容而看轻他么。

脑中掠过这一番惊人思绪,弄得他心里乱麻似的恐慌,却又隐隐觉得甘甜,他从不曾对狼主有过这般想法,谁知这一点星火一旦点燃,竟有些不可收拾。他再也无法安坐,被冲动驱使着向屋内走了去,暗暗道:容貌又何须在意,我这就去请他,请他将面具摘下来。

第41章

推开内室房门的一刹那,一声低喝从黑暗中传来:“谁!”

离鸿忙道:“是我。”

那一端沉静了片刻,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糟糕!离鸿顿时窘迫了起来,他自己一时冲动闯了进来,竟忘了这是三更半夜的时候,惊醒狼主本就不妥,更谈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已……已过子时。”

“离蟾宫,”狼主声音冷冰冰的,“你倒是说说,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说完,指风一掸,桌上的油灯摇曳着亮了起来,灯火昏暗,只映出门前神色忐忑的离鸿和狼主脸上暗金色的面具。

离鸿深深吸了一口气,俯身道:“属下心中有几个疑问,实在是憋不住,这才斗胆惊扰狼主。”

“什么疑问?”

“狼主是不是早就准备把焚心诀传给我,所以一直不肯给我天运丸?”

狼主一怔,道:“你就是为了问这个?”

“还有,狼主素来不许人冒犯,为什么却独独一而再,再而三地饶恕我,”离鸿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我起先还以为自己是侥幸,所以从狼主手中捡回几次命,直到这次中了幽泉掌……”

狼主骤然沉默了下去,眼睛在面具下面闪烁不定。

离鸿向他走近两步:“这里是云州,并非副都,这几日火獠卫又大都在外,狼主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还为属下耗费诸多内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狼主轻哼了一声:“我倒不知道,救了人还要受质问。”

“再有……”离鸿蓦地抬起头,直望着狼主眼睛:“那柄短笛是狼主的东西,对么?那笛子的一头被人摩挲得光滑如玉,想必是以前主人心爱的旧物,为何……为何狼主要给我?在山中那些岁月,若无这支竹笛,我当真不知会如何寂寥。”

狼主没有否认,只是声音有些干涩:“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我也……”离鸿喃喃着道,不知不觉走到了狼主近前,两人之间只剩半臂的距离,狼主不自在地后退了半步,低喝道:“离鸿,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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