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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57)+番外

蓼湘本是睡意阑珊的,听了这话,突然就笑出了声:“怎麽,你皇帝不做,倒要做个地主麽?”

“我难道做不得地主?”景焄也随他笑了,“等你再养些时日,我们就去别处游玩,这里交给他们便是。”

蓼湘略一怔,还是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段日子,宫中有什麽消息麽?”

景焄顿了顿,却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还在担心宫里?”他摸了摸蓼湘的头,“别去想了,景瑒不像我,他的性子像先皇,会做个好皇帝的。”

“嗯。”蓼湘点了点头,走下床榻。

前几个月迟轩找来了乐奚那位最擅接骨的师兄,治了一个月有余,现下蓼湘的腿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能跑动,但是走起路来也与常人无异。

景焄却还是习惯的去扶他,轻声问道:“时辰尚早,不再睡一会麽?”

蓼湘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总是睡,骨头都睡散了。”

景焄笑道:“那我让他们备些早饭,你想吃什麽?”

蓼湘还未及答话,门外就咚咚的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还伴随着陈伯惊慌失措的叫喊:“老爷,齐老爷,出事了!”

景焄眉头一皱:“没规矩的东西。”

蓼湘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皇上的架子又拿出来了。”一面说一面走上前去打开房门。

陈伯见了他,忙赔笑两声,又苦着脸向景焄道:“老爷,刚才有人来传话,说西郊的那些田地被一位公子看上,派了十几个壮汉来下了狠话,要我们三日内交出地契。”

他急急的说完,却不见答话,景焄与蓼湘面面相觑了一会,才不确定的问道:“这是……抢占民田?”

陈伯被这话说的一愣,然後又哭笑不得的开口:“齐老爷,别拿我老头子说笑了,这事可怎麽办才好?”

景焄啧了一声:“不是该去县衙,递上状纸告他们麽,你怎麽还来问我。”

陈伯连连叹气:“这太平日子,寻常人哪敢这般放肆,听说那家公子来头不小,是睿国公的大公子,现今太後的亲哥哥,响当当的国舅爷,我们知县哪敢动他?”

景焄被他那一长串的头衔听得有些懵,随即向蓼湘道:“他说的是岳宁?”

蓼湘点了点头,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陈伯,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必担心。”景焄将老管家请了出去,回头向蓼湘笑道,“这岳宁胆子不小,可惜运气又太差,撞到了我的手里,当年他派人刺杀你的账还没算清,如今正好一并算了。”

蓼湘却摇了摇头:“你若要教训他,免不得要露面,这风声若是传了出去,你是不是还要回宫去?”

景焄揽过他的腰,曲起手指在他鼻梁上轻轻一刮:“原来你担心这个,我自然不会露面,再说他现在最怕的可不是我,就让这个他最怕的人来治治他。”

托这件飞来横祸的福,月余不曾动过笔墨的景焄走进书房,取了文房四宝,扬扬洒洒的写了几行字,然後取出一枚私印盖上。蓼湘在他身旁抬了抬眼睛,看到那印上是百里甯旭四个字,神色一黯,又转头看向了别处。

景焄对此却毫无察觉,随手将信封好,踱出门来唤了个小厮道:“把这个交到那边府上,其他什麽也不必说。”

小厮恭恭敬敬的应了。

只有陈伯还忧心忡忡的在一边絮叨了两句,见景焄不搭理他,又唉声叹气的走了。

那封信的作用显然不小,午饭过後不久,守门的家丁就急急的跑进来道:“老爷,那几个挑事的来了。”

景焄正端着茶盅小口的品着,听了这话,眉毛也不抬,对着碧绿的茶水轻轻的吹了口气:“让他们进来吧。”

那几个壮汉进来,看见他就跪,口齿含混的告着饶,脸颊上都肿得老高,看来是被打得不轻。他们後面还跟了几个人,抬着几口檀木箱子站在院子里,领头的是个满脸和气的小胡子,上前对景焄作了个揖:“小的是岳府管事的,我家公子特命小的来贵府解释,我们国公府向来家法严谨,从不敢纵容下人做些抢占民田的勾当,这次的事纯属这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狐假虎威。”他堆着笑道,“公子说他们几个就交由府上处置,另外还有些礼物算是聊表歉意,呃……将军那里,公子会亲自去赔礼的。”

景焄放下茶碗,觑了他一眼,又懒洋洋的掉过头去:“凭我处置?”他冷哼一声,“难道我还能不顾王法把他们打到断手断脚麽,就算留在我这做苦力,我也没有多余的闲饭给他们吃,一并带走吧。”

那管事的应了一声,便领着众人正要走,景焄却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这件事你们公子从头到尾知不知情我不清楚,不过你管着岳府在蓟州的大大小小事务,怎麽会一点风声也不知道,”他拿起一边的扇子敲了敲小胡子的脑袋,“我也不会为难你,只是让你记住,这次我放过你们不是因为脾气好,再让我听说有这种事……”

看着小胡子难看的脸色,景焄反倒笑了笑,慢慢道:“爷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脸上虽带着笑,话语却是不自觉的带着寒意,那管事的听着,额上出了一层汗,支支吾吾的答了些什麽,随即带着人就走,还险些被门框绊了一脚。

陈伯显然是被唬住了,搓着双手忐忑的蹭到景焄面前:“老,老爷,那个什麽将军与您是什麽交情啊?”

景焄心情还算不错,虽然没有答他,却也懒散的挥了挥手:“送来的那些东西你们分了吧。”

每日午後,蓼湘都会在院内的竹椅上小寐片刻,可是今天却独自在卧房里翻着书册,景焄慢慢走过去,靠在他耳後笑道:“你还看得懂这个?”

这话本是玩笑之言,蓼湘却将书一丢,冷淡的说道:“我不识什麽字,自然看不懂。”

景焄这才察觉他的不对劲,奇怪的问道:“你怎麽了?”

蓼湘摇摇头,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那件事,解决了麽?”

“哦,没事了,”景焄与他面对面坐着,笑了笑,“那日我离京,百里霂拿那枚印给我时,我还觉得他操心太过,没想到这麽快就拍上了用场。”

蓼湘冷着脸听着,忽然点头笑了:“百里将军果然有手段,连岳大公子也被他收的服服帖帖。”

景焄仍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还附和地点了点头。

蓼湘看了他一眼:“初次见到百里将军时,还是在灵州,那时他一身戎装,可谓英姿飒爽,”他说到这,又低下了头去,“但是上次我夜探将军府向他求援时,见了他私下装束,比寻常要少了些英气,却更是俊美无双,算来我还从未见过比他更……”

“够了,”景焄有些愠怒的打断他,“你在我面前这样夸赞别的男人,是打量我不会吃醋麽?”

“你……”蓼湘一时气结,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一记,“你吃什麽醋!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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