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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的花店(13)

糖,只是一个代称。

“不感兴趣。”青年拉开搭在肩上的手,那只手戴满了造型怪异的戒指。

“哟,真冷漠。”少年开玩笑般捏住青年的下巴,扬起对方的脸,“长得倒是不错,细胳膊细腿小脸,该不是女扮男装吧。”

说着,少年伸手去拉青年的衬衫,完全恶趣味。

“放开。”青年厌恶地打开不安分的手,他站起身,端起啤酒杯移去舞池旁的小圆桌。

少年吹了一个口哨,没再跟过去,酒吧里人很多,多得是他的猎物,他对碰钉子没多大兴趣。

青年换了座位,却没换来多少好心情。昏暗角落,隐藏于狂乱的音乐声,那些喝了酒,嗑了药的寂寞人群,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青年看不惯没有情感的堕落游戏。

杯中的酒见底,青年站起身来,连续不断的故事折腾得他焦头烂额。

如果没有昙花,青年只会感叹清晨莫名出现的物品,如今,他每天都在烦恼是不是应该继续看夜间发生的事。也许不知道对他而言更轻松。

他忍不住去看,又忍不住制止自己去看。

砸碎的酒瓶打断了青年的思路,音乐外混入了争吵,这类事每一天都在这里上演,毫无特别之处。

个子娇小的兔女郎垂下头,她怀抱暗红的托盘,托盘既挡不住她布料甚少的兔子装,也挡不住粗鲁的客人毛手毛脚。

可怜,青年叹了口气,奈何世上可怜的人太多,永远也同情不完。

离开酒吧前,青年去了一趟洗手间,洗了把脸后竟感到深深的困意。迷糊中走错了方向,没留意禁止入内的标识,他推开一间包间,倒在沙发睡熟了。

睡梦里,隐约听到四周有人说话。

“怎么多了一个?”

“管它的,可能谁顺手丢过来的,和那边的货一起送回去,统一处理。”

“多一个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快点搬东西。”

青年感到自己被人抓住手脚抬了起来,用力抛出去,身体重重落入一堆物体里,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青年很困,困得睁不开眼,他不愿去关心到底怎么了。

于是,清醒后的场景震惊了青年。

陌生的房间,昏黄的灯光,青年看见了一堆尸体,他手边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兔女郎,她浑身是血,早就没了心跳。

盯着对方的脸看了许久,青年终于觉察出哪儿不对劲。他见过兔女郎,那时的兔女郎与青年大学同班,是一名文静女生,引得不少男生追求。

乖乖女也会堕落到这般地步,青年还未来得及感慨社会的无情,他看见了兔女郎手腕上的数字,那是一组黑色的十位数编号。

青年不免纳闷,他从尸体堆抽出身。当他瞅见另一具尸体胳膊处的编号,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他拽出其它尸体,一一找去。果然,每一具身上都有一处编号。

房间内巨大的水池,池中盛有刺鼻气味的绿色液体,里面泡有大量尸体,不少已被腐蚀殆尽。

青年忍住阵阵上扬的恶心,他走出堆满尸体的房间。

推开门,门外是另一道截然不同的景色。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门,每道门标有一组编号。

白色的地板记录下青年每一步前进的步伐。

青年一直往前走,直觉牵引他不停前行。他走到长廊的尽头停下脚步,白色的房门上面十个0,这是所有房间的初始数字。

青年推开了房门。

屋内很空很大,天花板离得很远,房间里没有开灯。不远处大大小小的容器发出浅色光芒,牢牢捕捉了青年的视线。

青年走上前,顿时惊呆了。

一个一个盛满液体的大型圆柱容器里面绑定有众多相同的实验品。

青年看见了身着女装的自己,脖子处的勒痕分外明显;他看见了医生的自己,戴着眼睛,穿着白大褂,背部一道深深的伤口;他看见了小说家的自己,嘴角残留有黑色的血液,还有歌手的他,脖子几乎被切断……

青年看见了自己,许多许多的自己,各种穿着打扮的自己。

原以为死去的自己早已死去。

“你回来了。”昏暗里苍白的声音传来。

青年惊恐地寻找声音的来源。一名身穿白衣的老人走近,他看了看青年:“果然还有些部分需要改进。”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青年指去容器的方向。

“他们都是你。”老人笑道,“我尝试了很多可能,至今没能找到最适合你的身份,我会为你寻找最适合你的人格。”

闻言,青年呆住了。

老人取出协议书,交给青年。白纸黑字清晰写着,青年把自己卖给老人作实验素材,老人为青年提供所有生活费用,以及最合适他的完美人格。

青年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无业青年的自己迟迟没有找工作,却从来不缺钱。

那是实验的报酬。

“这个人格还是不太合适你。”老人这样说道。

青年觉得全身一麻,如同遭受强烈的电击,他倒了下去。他不会看见,自己后颈处黑色的十位数编号。

店员买好糕点,他提着盒子走过安静的街道。

正面走来一名青年撞到了他,对方手中的烟将他的衣服烫了一个洞。青年说了一句对不起,店员没有生气。

店员淡淡笑道:“你看起来很累,为什么不休息一会儿?”

青年摇摇头,面前的这个人不会明白他的苦恼,他冲店员摆摆手,继续在夜晚游荡。

店员望向青年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他转过身,提着糕点走远了。

第5位客人:旅行 

 旅行者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是傍晚,风很大,暴雨来势汹汹。她的雨伞抵挡不了倾盆大雨,很快,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湿。

街道颇显冷清,路人纷纷涌进商场超市,躲避突如其来的雨。

旅行者快步穿过偏僻的街道,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刮过,伞瞬间被吹散架。旅行者顺手推开了路边的店门,她需要一处场所避避雨。

店里很安静,一名店员迎上前,他没多问,笑着接过旅行者的背包,递给对方一张干毛巾。

旅行者感谢了几句,她擦了擦头发,将湿乎乎的外套搭在长椅上,她环顾四周:“这是花店吧,怎么没看见多少花?”

“店里的花都种在地下室。”店员盛上一杯热茶给旅行者。

旅行者扬起脸望着店员,显然对此有些好奇,她说去看看花,不想店员拒绝了:“店长出门办事,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客人可否等到那时?”

“店里卖花必须等店长回来?”旅行者更好奇了。

店员笑了笑:“看客人选花是店长的喜好。”

“很奇怪不是吗?”

“确实。”店员笑道。

然而,旅行者没能等到店长回来,她另有安排。店员取来一把雨伞借给旅行者,旅行者考虑再三接受了店员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