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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香熏(6)

作者: 壹小糖/ivyoduck 阅读记录

人类的确看不见花精,可,如若遇上天绮这类修行在千年之上的,存在感真实到可怕。眼见老人就要坐在天绮身上,想起天绮那和冬云不相上下的脾气,以及事后的影响,我急得蹦起来就扯住老人的手臂:“老奶奶,那边挤,你坐这边吧。”

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干笑僵在脸上,意识到说错话已经太迟了。老人瞅瞅椅子另一端的空间,又看看我,然后缓缓走开,她不时转过头,紧接着就是叹气。

定在原地,冷汗不停往外冒。两米外,坐在另一张长椅的母女两,女儿伸出手直直地指向我:“妈妈,那里奇怪的大姐姐从一开始就对着椅子又说又笑。”

母亲怪异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二话不说拉着女儿就离开。

长叹一口气,我无力地倚着长椅:“我今天还有事,剩余问题明天再谈。”

“少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和我说话。”天绮顺了顺黑发,不见丝毫听从安排的打算。

“明天回魔域,今天别再跟着我了。”我放缓语气,面对天绮,退步是必须的。

“别想指挥我,你没资格。”

“我只是去处理些人类的琐事,又不会逃跑,你不需要跟来。”

天绮安静了会儿,出人意料地笑了:“人类,软弱无力的群体,辛辛苦苦为生活奔波,几十年,转眼白头,又老又丑,老到走也走不动,挣扎着想要多活一天都办不到。”

“人类的生命相比花精确实太过短暂,正是因为生命脆弱,人类才更加珍惜时间。”我轻轻拍了拍挎包,里面有个曾经装满祝福的戒指盒,“与一生中重要的人相依相守,凝视彼此,一天一天老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天绮突然大笑不止,仿佛听到了极端荒谬的话:“人类的幸福?你的理想是和那个叫做墨藤的人类一起老去?别开玩笑了,你根本活不了那么久。浅素,不,应该叫你非影对吧,那个人类为你取的名字。我非常期待,他可以叫你这个名字多少年,你可以活到哪一天,丑陋到再也活不下去。”

“一定不辜负你的期待,天绮殿下。我会努力活着,活蹦乱跳地开开心心地到最后一刻。”我站起身,微笑着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开。

心里意料之外的难受,为我取名的那个人,他的世界,金钱永远处于第一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我不停往前跑,却远赶不上他的财富法则,我的价值早已不如一瓶香熏油。

我所理解的送还戒指,仅仅是直接把戒指送去棱朋家,并没有太认真地考虑这个过程的复杂程度。

门铃响了二十分钟后,依旧没人来开门。手机持续关机,座机电话的铃声站在门外也听得到,不清楚是房间的主人外出了还是在家不肯出来,总之,情况变得棘手了。

我拿出挎包里的戒指盒,禾橙曾说如果找不到棱朋就打开它。戒指盒里的物品比我想象中的多一件,除了戒指,还有一把钥匙。

原来禾橙早就明白,进入一间少了主人的房间,我需要辅助工具。话虽如此,但打开房门的心情,和做贼没两样。

随手按下门边的开关,灯亮了,昏暗的视线清晰起来。我没有直接往屋内走,探头左看看右看看:“你好,我是非影,请问有人在家吗?”

许久,没有回答。

壮着胆子往里走,空荡荡的家里不见半点棱朋的踪影。穿过客厅,进入卧室,景象很是惊人,卧室铺满了白蔷薇,地上,床上,桌上,到处都是。

桌上的花瓶插着一束白蔷薇,花非常新鲜,像是才采摘一会儿。花瓶旁的水晶相框里是禾橙与棱朋的合影,相框前打开的红丝绒的戒指盒,里面的戒指不知去向。

把两个戒指盒放在一块儿,盒盖都开着,一个里面有戒指,一个里面没有。

不愿多停留,我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唯恐吵醒满屋沉睡的花朵。

回到“Nature House”时,夜已深沉,而这座城市喧哗依旧,无论谁在或是不在了。

从侧门进屋,黑暗中,冬云趴在高脚椅上,夜晚的猫眼透出明澈的光芒。

离开店,走在路上,遇见一位店里的常客,直问我“Nature House”是否恢复营业,我笑着摇了摇头:“非常抱歉,今晚暂时还不行。明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踏进家门,疲乏汹涌而来,挎包滑落地板。软绵绵地蜷在沙发上,腰酸背痛更加明显。不想用这身脏衣服去折腾才换的床单被套,躺在沙发上也就懒得动了。

墨藤离开第三天,日子过得异常漫长。每逢墨藤外出采购原材料,我总会惹出一堆麻烦,遇到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等他回来收拾残局。

墨藤不怎么责怪我,并非脾气好,遭殃的通常都是我那微薄的薪水。起初还会不服气地争执,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闯祸同扣钱直接画等号。若不是每次死缠烂打以一折收尾,我恐怕早就被压在巨额债款之下。

缩在沙发上睡了会儿,浑身不自在,晃悠悠地拽出干净衣服去洗澡。洗完澡,稍微清醒了些,三两下吹干头发,倒在床上却不怎么困了。

打算看会儿书消磨时间,找了半天没找到《漫长的告别》,估计忘店里了。放在床头柜的《绿里奇迹》看完后一直忘记放回书柜,封面积了一层灰。书柜里买了没看的书不少,可每次想看书时却总找不到想要的,感觉和衣柜里永远少件衣服差不多。

将挎包提回卧室,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两天来,巧克力被折磨得够惨,心疼地把它们逐一排列整齐装入保鲜盒放进冰箱。

取出纸袋中的衬衣,用清水简单洗过,晾在阳台。洗了个苹果,一边啃苹果一边收拾房间,大半夜不好好休息瞎折腾大致就是如此。

忙乎累了终于要安心睡觉时,天空已露鱼白。站在镜子前,取下项链的吊坠,坠饰的名字叫做“轻雨”,是个直径约莫一厘米的空心黑色水晶球,水晶球里盛有雨水,黑色外壁下看不透它的真实色彩。

柔和的白光自球体表面倾泄而出,环绕手腕朝全身蔓延,银白色的盔甲在光芒中显现,手中的水晶球化作长剑。若不是过肩的头发再也回不到以往的长度,或许我真能当一切只是梦,梦醒后什么也没有失去。

窝在被子里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恍惚闻到一股春兰的香味,瞬间后悔昨晚应该早点睡觉。眼皮重得不想睁开,花香却越来越近,接着就是大声的叫喊:“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小声点可以吗,尊贵的天绮殿下,我的头很痛。”心不甘情不愿地撑起身子,按住头,斜瞅床边气乎乎的天绮。

“少在这儿装模作样,快点起来。”

掀开被子,坐在床沿,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短暂的睡眠后,头反而更晕了。我起身去洗漱,换了身较为休闲的衣服,瞟了眼天绮,她一直在一旁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就像个摄像头,只不过多了几层漂亮的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