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秋实毫不怀疑,以坂田银时的性格和担当,假如他知道了阿吉的存在,那么他必定会给她一个名正言顺待在他身边的理由,但这却不是她想要的。
他守护着那些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每一个人,而她从始至终想要守护的就只有他一个而已!
——可以在他受伤的时候照顾他,在他悲伤的时候拥抱他,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他,在他转身的时候等待他……
把所有她能够给的都给他、所有她可以为他做的都做了,包括在变成他的负担之前……离开他!
除此之外,还要怎么样更爱他,她不知道。
然而……
当阿吉一天的长大,当看着那张几乎与银发男人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她突然又开始茫然起来。
就这样擅自剥夺掉阿吉享受父亲给予的一切的权利真的好吗?
就这么隐瞒阿吉的存在否定掉银时成为父亲的权利真的好吗?
虽然她可以给阿吉双份的爱,但是当阿吉长大以后她真的能够取代父亲在他心里的地位吗?
阿吉是她的儿子没错,可是阿吉也是他的儿子,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渐渐懂事的阿吉会怎么想像有关他的一切?
——为什么他没有爸爸?或者为什么他的爸爸不要他?
……如果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又要怎么回答?
所以当某天北条睡莲用除了她们俩之外没有人可以听懂的语言试探性的向她询问银发男人时,黑发大夫几乎是带着倾诉的心情告诉了她一切。
而对方在听她说完后,懒洋洋的扭过本来趴在桌上的脑袋,金色的瞳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不同以往的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神。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黑发大夫呆呆的看着她,脸上是自己未曾发觉的疑惑和释然。
“既然如此,那……我来帮你一把好了^ ^”
狡黠的对她眨了眨眼睛,少女嘴角挂着的是秋实那个时候反应不过来的笑容。
……
所以,这就是她所谓的“帮她一把”吗?
揉了揉已经开始发酸的脖颈,鹤见秋实低头慢慢笑了起来。
也是啊,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意识到这一点,黑发大夫终于平静下来。
站在二楼万事屋门口,鹤见秋实安静的听了会儿从里面传出来的咿呀嗯啊和另外两个时不时惊呼的声音,表情渐渐变得柔缓。
阿吉其实会说几个简单的词语了,但是拜某位蛇精病小姐所赐,他会的是天朝话……而日语还属于在开发的阶段= =
“啊!小阿吉你不要爬到沙发那边去!很危险!”
“ma、mama……”
“新八叽,小阿吉好像在说什么阿鲁?”
“mama……”
“……听不懂OTZ”
他们两个没听懂,站在门外的黑发大夫却听懂了,小家伙这是在找她了呢。
鹤见秋实弯了弯嘴角,在里面的人继续一惊一乍的声音里开口打断了他们。
“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
“……嗨,请稍等一下!”
有脚步声靠近,然后眼前的门被拉开,戴着眼镜的少年一边抬起袖子擦额头上的汗,一边朝她看过来。
“这里是万事屋,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眼镜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个音几乎被碾碎在他微愕的唇齿间,从瞪大的双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你、你、你、你是……”
揉了揉眼睛,发现门外的黑发大夫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后,新八叽惊讶的简直语无伦次了。
他条件反射的往身后看去,但却在下一刻突然想起来他要找的人不久前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于是只好结结巴巴的看着她。
反常的模样引来神乐好奇的询问。
“怎么了新八叽?”
走过来的神乐顺着眼镜少年的眼神望过来,发现黑发大夫时,楞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
“又见面了。”
带着笑意的微一颔首,鹤见秋实的眼神越过他投向客厅里面正扭着小身子在沙发上爬来爬去的小家伙。
“阿吉给你们添麻烦了吧?我来接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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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坂田银时回来时,迎接他的便是两张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而魂不守舍的脸。
“怎么了你们两个?见鬼了吗?”
银发男人睁着死鱼眼在大厅里转悠了一圈,在发现少了一个人后,他转头看向不知道为毛突然盯着他看个不停的两个人。
“那个小鬼呢?”
“……被秋实小姐接走了。”
愣头楞脑的回答完后,新八叽像是才从某个事实里反应过来,自言自语的在一旁念叨:
“原来小阿吉是秋实小姐的儿子……竟然是秋实小姐的儿子……难道秋实小姐什么时候结婚了吗?”
“不对啊新八叽,如果小阿吉是秋实小姐的儿子,那他为什么长的这么像银酱阿鲁?”
“……………………”
两个人再次把视线投向天然卷,却看见天然卷傻了一般站在原地。突然,他猛的窜上前一把扯住眼镜少年的衣服,埋着头低问:
“你刚刚说什么?小鬼被谁接走了?”
“秋、秋实小姐啊……”
直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两个字,坂田银时身影一闪,下一秒已经夺门而出。对于新八叽他们俩个后面说的话,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茫然望着银发男人像阵风似的席卷而出的背影,新八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我想起来了!银桑好像说过秋实小姐是万事屋的老板娘来着!”
经过他一提点,神乐也猛的反应过来:
“喔!这么说来,那小阿吉不就是银酱的儿子?!”
可惜的是,这么震惊眼球的消息,坂田银时却没法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此时此刻,狂奔在夜色中的街道里的他脑子里全被【她回来了】这个消息塞的满满的,什么都装不下。
白色的身影如同一抹夜叉飞快的虚晃而过,被街灯映照出一抹残影。
她回来了……
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银发男人心跳如雷,脚下健步如飞。
可是慢慢的,在这样剧烈的心跳下,他忽然又感到无法抑制的愤怒,想要大声的质问她为什么一消失就是整整两年?为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等着见他一面就走?为什么当初要说出结束那样的话?
以及……最后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相信他可以救出她!
太多的情绪压在他心里,等待的煎熬伴随着又一次的不告而别彻底引爆了这两年来他苦苦压抑的所有情绪,痛苦、害怕、不安、自责、后悔……
然而,当他仿佛经历千山万水,终于在转角的路口看到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时,原本在心里疯狂膨胀发酵就快要爆发的感情却像是被胶水粘固了一般在这一瞬间冻结,然后坠落粉碎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