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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往事(157)

现场一片嘈杂,音响震耳欲聋。

Rene紧张地注视着人群,他背对着台口,慢慢地在人群前从一端移向另一端。

就在那时,他看见了人群后,一个高个子的肩膀上,现场第八台摄像机镜头正向台上转过来。

那机器挡住了那人的头,前端红灯闪烁着,刹那间吸引了Rene的注意力,他随之惊讶地看见了那个人手上的动作--几乎与此同时,Rene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前排一位正在站起的观众手里的东西……

刹那间,现场爆发出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周围立刻响起了尖叫,人群四散奔逃。

哈里应声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人群后一个人从台阶上一头载了下来,子弹击穿过了改装后的摄像机,打在那人头上,那改装的摄像机壳裂成了三瓣,露出了里面乌黑的枪管。

他赶紧扭头,Rene站在空荡荡的观众席前,右手的枪依然举着,对着那个受伤摔倒在地的人,左手已经垂下,手里不易察觉地握着另一只刚刚发射过的Beretta。

现场不多的几个警察立刻逼近,举枪试图控制局面。

穿着制服的哈里飞跑了过来,制止了警察。

他向Rene左边的地上看去。

地上,不远处,一位穿着紫色裙子的金发女士,胸口中了一枪,血正四散浸渍开来,弯曲的手臂里还揽着自己的外套和手包。

哈里急忙跑到那尸体边,吃惊地俯视着那死去的女人,他剧烈地喘息起来,抬头看向Rene。

那一刻,Rene也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看着那尸体,却看不见任何表情。

哈里震惊地看看Rene再看看尸体,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那时,一阵风吹来,那女人的假发忽然掀起了一角,露出了粗硬的短发,胳膊跟着往旁边一翻,落到了地上,露出了外套下乌黑的东西--一只掏了一半的自动手枪。

哈里完全惊呆了!他抬头看向Rene。

但是看见Rene叹息一声已经转头大步向远处入口边自己的车走去。

哈里呆呆地立在那里,许久跑步追了上去

他追到了车边,却忽然犹豫,止步不前。

哈里看见车里,Rene无力地靠在驾驶座位上,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掌挡在额头上。

两分钟后,银行内的嫌犯放下了枪。

********

下午,Rene接到了莱恩的电话。他告诉莱恩,他正在纽约郊外那小镇上。

“我上午看见那里直播时出了枪击事件。”莱恩说。

“那枪是我打的。”Rene叹了口气说,避开了“凶手是我打死的”这样的说法。

“你还好吧?”但是莱恩马上就明白了,问道。

Rene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这早不是第一回了。

“安排了我们周一见心理专家,老样子,我照例找罗琳了。”Rene对电话说,“周末到周一我没事。”

开枪后惯例的心理咨询,他一开始还走个形式,再后来就只请罗琳打个电话了事。猎鹰的心理专家除了最初的一位女士,到现在,5年里又换了三个,他还一个没见过,签字却一个没少过。

“恩。”莱恩笑了起来,“我晚上过去找你。”

但是那天,莱恩没有来。

以后也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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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在他住的地方等。

等了一个晚上。莱恩没有出现。

等了一个周末。莱恩依然没有出现。

打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新一周开始,Rene照常去上班,偶尔看看手边的电话。

一周过去,Rene依然没有收到莱恩的消息。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有时甚至会有一个月、两个月。

Rene默默地等待。他相信莱恩有一天会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或者某个傍晚,他正在办公室里对着落日发呆,手机会突然响起,电话上显出一个异国陌生的号码,里面是莱恩的声音,告诉他周末在某一座城市某座酒店里等着他。

Rene偶尔会开邮箱,查看过去他跟莱恩的各种联系方式。

以前,莱恩有时会意外地在那里给他留下令他惊喜的消息,有时也许是一束电子献花,有时也许是一条趣味谜语,有时甚至会是跳青蛙的小游戏,他会笑着把那些游戏做一遍。

而这一次,所有的信箱都是空的。

二个月过去了,莱恩的消息依然没有出现。超过了Rene惯常所能忍受的时限。

Rene再也坐不住了。

那个周末,他去了莱恩的住处。

Rene有莱恩的钥匙,但是莱恩不在,他从来不去--因为莱恩的工作太特殊了,他不想给莱恩惹来麻烦。

那个下午,四点多钟,快到莱恩家时,突然下起了大雨。Rene把车停在大路边,竖起风帽,小心的查看没有人监视,飞快地穿过小巷,进了莱恩家。

屋子里,门口底下,堆着两个多月来的信件、杂志、报纸、广告、账单、DM,Rene抓了一把在手里,呆呆地看了看日子,又丢下,任他们翻飞着落在地板上,心里异常沉重。

Rene仔细研究着莱恩最后一个未结案子的所有材料,用莱恩的密码和权限查看了所有莱恩最后登陆和留下痕迹的数据库,他调着所有可查的记录,查看着莱恩去过的城市、定过的酒店、有记录的电话、见过的证人--使用莱恩的权限,这都不是难事。

自从5年前,离开集训中心到大西洋报道前那段日子,他第一次帮莱恩查案以来,两人就开始共享对方的权限。有时他甚至用莱恩的身份到陌生的城市跟陌生人见面,接收证据或是秘密会见证人。

两周后,Rene向保罗和哈罗德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沿着莱恩留下的痕迹,踏上了旅途。

他默默地翻阅地图,戴着风帽在暗影里与莱恩见过的一个又一个证人见面,一座又一座城市一条又一条信息地追踪着莱恩的去向。

两个星期后,Rene到了那里--

那山脚下,凛冽的冰雪终年覆盖,不远处,他偶尔能瞥见荒原狼一闪而过的影子。

更远处的海岬边,在Rene快要看不清的地方,厚厚的冰盖上,北极海豹在打着滑梯。

他背后,回过头,Rene能看见那北极圈内唯一的山峰。

那蓝色的山巅,梦幻般矗立在半空,竟是他少年的梦里多次出现的景象,看见它的那一刻,Rene惊呆了,仿佛再次瞥见了命运梦魇一样的脸。

那里,Rene厚厚的靴子踏在厚厚的冰雪上,两个当地的爱斯基摩人指给了他那条小路,他一个人从那个爱斯基摩人的小村子边走向了荒野。

离公路很远的荒野里,在一个废弃的工具棚下,Rene找到了他。

莱恩穿着橙红色保暖防雪外套,额头上沾着不化的雪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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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先看见了那醒目的外套,他停了一下,继续扒着冰雪,然后看见了莱恩的胸口,但是Rene依然不敢相信那就是莱恩,孤零零地旷野中,他继续用手里的匕首刨开冻硬的冰块,直到看见莱恩的脸。

那脸失去了血色像蜡像一般,人似乎缩小了一圈,他把他抱进怀里,很轻。

“好了,我把你找回来了。”Rene于是对自己说,把他紧紧贴着胸口。

然后Rene小心地查看着莱恩的身体,查找着伤口,他解开了莱恩的衣服。

一道锯齿的伤口,从左肋下穿过身体中央。

莱恩的身体已经僵硬,除此之外完好无损。

那一刻,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生命里的一部分离自己而去,什么都唤不回来了。

Rene知道他的生活结束了。

Rene没有哭,寒冷让他的眼睛撕撕裂裂地痛。

他只是把莱恩抱在怀里。

许久,目光落向苍茫的远方。

莱恩背后,他看见向北流去的河水,看见终年不化的雪峰。

头顶忽然传来飞机巨大的轰鸣声,Rene抬起头,不远处,一只红白相间的小运输机正在低空中轰鸣着飞过。他们又出现了,送补给的运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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