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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要造反(70)

正临窗而靠,虞真真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际中——是三皇子。三皇子是正月的生辰,因而已经搬去皇子所有些时日了,她平日多是吩咐桂枝或茯苓代她前去看望,并不亲自过去,一是怕做得太过惹人忌惮,二是她也确然懒得。难得三皇子和她住了一阵,还颇为依赖她,隔三差五便来请回安。瞧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跑进承仪殿里,虞真真忍不住微笑。

“儿臣参见宸母妃。”

虞真真伸手揉了揉他发顶,牵着孩子往殿内去,“阿致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睡午觉了?”

三皇子朝虞真真灿然一笑,“回母妃的话,儿臣睡了,已经醒了……儿臣好久没见到父皇了,儿臣想父皇了,母妃可不可以带儿臣去见父皇?”

听着三皇子一股脑地抱怨,虞真真不由疑惑,“怎么突然就想父皇了呢?”

三皇子瘪了瘪嘴,脸上的笑垮了下来,不大高兴地嘟囔着:“大皇兄、二皇兄都说儿臣是父皇不要的儿子……”

“怎么会呢?”虞真真耐心地抱着三皇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了,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三皇子仿佛被虞真真的态度所安抚,委屈地怂着鼻子,快哭了一样,“他们说儿臣的母妃是杀人凶手,儿臣是罪人的孩子,所以是父皇不要的儿子……”

虞真真简直想喜极而泣,这大皇子和二皇子倒还真是愿意往自己枪口上撞,什么节骨眼儿了,还敢这样狷狂。虞真真心思一动,拍着三皇子的肩,假作宽慰,“不要紧,你还有宸母妃呢,有宸母妃在,你父皇不会不要你的……你母后如今也因做了错事,和你母妃住在一处,若定修媛是杀人凶手,那皇后娘娘不也一样吗?别难过了。”

三皇子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真的吗?母后和母妃住在一起吗?母妃犯了什么错?母后又犯了什么错?”

虞真真捏了捏三皇子的脸,柔声道:“宸母妃不知道你母妃犯了什么错,但宸母妃知道你母后犯了什么错……你母后不喜欢宸母妃,不想让宸母妃生孩子,还想让宸母妃死掉。”

三皇子闻言,义愤填膺地挥起小拳头,“母后才是罪人!皇兄才是父皇不要的儿子!”

虞真真做张做致地捂住了三皇子的嘴,低声道:“这是秘密,可不许叫旁人知道,仔细你父皇恼了你。”

三皇子忙自己捂住,顺从地点头,“儿臣知道了!母妃放心罢!”

果如孟楷所言,虞真真很快从周励口中得知了朝臣奏请立储之事。彼时,二月将尽,虞真真一身雪青襦裙,外披绛紫半臂,立侍紫宸殿中。

周励合上身前一本奏章,无奈地丢到一侧,抬头看了眼面无殊色的虞真真,叹道:“镇国公这帮拥趸又开始奏请立储……连着三日了,朕怎么压都压不住。”

虞真真一手扶袖,一手替周励研磨,仿佛混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皇上要以大皇子为储君,不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吗?三位皇子都还小,何必急一个名分。”

周励摇了摇头,“穆氏被废,穆氏一族心里不安罢了。”

虞真真正要开口接话,董玉成捧着分好的汤碗迈进殿来,“皇上、宸修容,汤温好了。”

周励捏了捏鼻梁,放下笔,伸手拉过立在一侧神色清冷的虞真真,“别站着了,过来坐会儿罢,董玉成,把汤呈上来。”

“是。”

虞真真伸手接了董玉成托在托盘中的青釉莲纹瓷碗,用汤匙略作搅拌,俯首轻嘘了嘘,才递到周励手中。“皇上趁热用了罢,这汤是臣妾一早亲自盯着他们煲的,用了半支老参,最是滋补。”

因怕节外生枝,虞真真这几日都是亲自送汤到紫宸殿,顺便陪周励说一会儿话。周励颇为受用,也养成了每日下午与虞真真歇一晌儿的习惯,这一段时间都不再召见大臣。

周励舀起一口汤,赞不绝口,“你这小厨房可比御膳房的吃食都做的精致,看来朕得好好惩治惩治御膳房的人了……他们也偷懒太过。”

虞真真抿嘴一笑,“御膳房的师傅们又不想拴住皇上的心,何必那么仔细,应付差事就是。臣妾可又要跟静修仪比学识,又要与常美人比温柔,哪里敢轻易怠慢皇上。”

“就会胡说。”周励佯作微怒,转而却露出了些笑意,“你哪用和她们比,朕瞧着,是她们处处在模仿你才是。”

周励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宫里近些时日常有宫嫔学虞真真的作派,时时拿捏着冷若冰霜的劲儿,殊不知皇上去找她们,便是想换个口味,总对着虞真真似有还无的情意,周励也希望被视作唯一,偏偏那些人找不准位置,反倒触了霉头,让周励以无视君上为名治了罪。

虞真真垂首轻摇了摇头,“皇上不该怪她们,您过去雨露均沾,她们自然秉持个性,如今专宠臣妾一人,她们如何能不以臣妾为标榜?”

周励喝完一碗汤,将瓷碗撂回董玉成捧的漆器托盘上,示意他退出去,接着颇有兴味地问:“那依*妃所见,倒是朕的不是了?”

“皇上还是少来臣妾这几回吧……今时不比往昔,臣妾可不想让宫里宫外都指着臣妾的脊梁骨骂臣妾是狐媚子。”

周励闻言,立时沉下了面色,“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虞真真似嗔似怨地瞥了他一眼,“臣妾又不是傻子,皇上以为不叫她们说,就能瞒得住臣妾吗?”

因周励有意阻挠立嗣言论,便有人转过话锋,对虞氏、王氏两族进行攻讦,意指他们互相勾结,欲立三皇子为皇储。

周励喟然一声,拍了拍虞真真的肩,“是朕委屈你了……那朕这些日子就少去看你几回,不过,你照旧来紫宸殿即可,不必顾忌旁的。”

虞真真起身一礼,“是,臣妾省得。”

能让周励少些与她的接触,才能保持新鲜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再过一年就又要为皇帝遴选宫嫔,她可不想在最后的节骨眼儿上坏了大计。

周励伸手将虞真真扶起,再度揽入怀中,“朕也晋一晋你的位分吧,总不能太委屈你……”

“但凭君意。”

“嗯,那朕回头让他们拟旨……”

“皇上!出事了!”

周励话音方落, 董玉成脸色肃穆地凑近两人,“皇上,皇子所的女官来禀,适才大皇子和二皇子把三皇子推到了太液池里。”

“什么?!”虞真真最先惊愕地站起来,“三皇子怎么样了?”

“回宸修容,孟楷孟大人救起了三皇子,已经将人送到了皇子所,也请了赵太医过去。”

周励安抚地握了握虞真真的手,接着沉声道:“摆驾皇子所,朕同宸修容一道去看看。”

“是。”

虞真真看了眼桌上的汤,随着周励一起出了紫宸殿,但愿她想做的事,能一举成功。

皇帝和虞真真的肩舆先后到了皇子所,因呛了水,三皇子始终伏在床上咳个不停,赵太医正在一旁开药,服侍三皇子的内宦替他顺着后背,而另两位皇子因惹了祸,面色拘谨地立在一旁,手足无措。大皇子已满十五岁,长身玉立,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却还维持着作为皇子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