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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清江曲(68)

结绿道:“爷,大冬天的。”但看他实在可怜,只得道:“好。”两人施展轻功,一跃上了殿顶。赵樱往东侧跨院中叶南江的居处看,却是漆黑一片,也不知他回来了没有。赵樱颓然坐下,片刻后喃喃道:“一年三百六十日,相思寸寸欲弃难。叶梒他相思寸寸,那我呢?我过的什么日子,谁又知道?”

结绿陪着他坐下,道:“爷,你这是何苦?你就去找他,他能怎么着你?真打起来小江他不是你的对手,大不了咱用强就是!”

赵樱道:“你们怎么都……爷我是禽兽吗?我怎么去呢结绿?我天天在女人堆里打滚儿,一身怪味儿!他会嫌弃我,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予宋皇朝下贱到我赵樱这里,再没有第二人!”两行清泪慢慢溢出,果然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结绿一看之下,跟着就流下了眼泪,手忙脚乱地去给他擦泪,赵樱推开她的手,道:“爷我不掉泪!那叶南江,他从来没有为我掉过一滴眼泪!我若掉泪,我岂不亏大了!想回东瑞?休想!他休想!他敢回去,我就带着大军去踏平他东瑞国!”

他在殿顶上咆哮,引来云侍卫的观望,云结绿连忙挥手让他们隐身,心道:“喝多了喝多了,这话敢让小江听见,岂不当场和你翻脸?”只得劝道:“别吵了,爷,您果然一点亏都吃不得吗?连掉几滴眼泪都嫌亏? 我扶您去睡吧。”

赵樱不走,道:“我在这儿等着,看他跟谁鬼混去了,我等着。”

结绿无奈道:“他能跟谁鬼混去?也许他就在房中,只是没掌灯,要不我去看看?”想了想又道:“不行,小江耳朵很灵的,万一他真在房中,我一去他一定发现,还是算了吧,咱走吧爷?这儿风又大又冷。咱去喝点醒酒汤好不好?”

赵樱坚持道:“我又没醉,喝什么醒酒汤!你才醉了,要喝你喝!爷今儿就是不走!”结绿道:“那咱悄悄潜伏在这里等他,不说话好吗?给人听到了可不好。”赵樱笑道:“好,还是你想的周到,好丫头!”

两人在檐角处卧下,赵樱眼睁睁地盯着那院子,望穿秋水,望断云山。结绿又可气又可笑, 一恍惚间,她却忽然看见几条黑影悄悄潜进了叶南江的跨院,结绿一惊,轻扯赵樱衣袖,低声道:“爷你看见没?有人!”

赵樱道:“可不是,鬼混的来了吧!你还说没有!”

结绿无语,片刻后不服气道:“我就不信小江会和这么多人鬼混!”凝神细看,见那一干人极快地潜入房中,瞬间匿形,显见是老练的江湖人。她给殿檐下的云侍卫打个手势,让他们跟了上去。

正此时,前方大庆殿处却传来一阵骚乱,云结绿推推赵樱,道:“爷,那边乱了!”

赵樱不在意地看一眼,道:“青萍他们都在,管他呢!结绿,你说今天为啥没月亮,爷想对月赋诗,竟然找不到月亮,连月亮也和我作对,是不是躲到云彩里了?”云结绿忍着笑道:“今天除夕,哪有月亮?”忽听大庆殿中竟是一阵兵戈交接、惊叫呼喝之声,她道:“不好,出事了!”从殿顶上一跃而下,吩咐留下的云侍卫道:“你们看着爷,我过去看看!”

她疾奔到大庆殿外,见数条人影从殿中飞出,接着在殿外空地上交上了手,却是任从容、云青萍等和几个黑衣人战在了一处。

云结绿怕自家的皇后有事,顾不得他们的打斗,直接闯进殿去,殿中已乱成了一团,大批的御林军涌了进来,护在左皇后和百官及一干来宾的身前,地下几具御林军的尸体,想是适才混战中被黑衣人杀死的。

她一见众人平安,接着抢出殿外,拔刀加入混战,刀风飒飒,刀势汹汹,斗在了一起。云结绿自进了临安城,还没遇到和人过招的机会,赵樱登基后曾遇刺几回,结绿运气不好,没有赶上,每次都深表遗憾,今番逮住机会,自要痛痛快快厮杀一番。

几个人几番过招,却越打越觉得熟悉,激斗中云结绿忽然怒喝道:“耶律秀川!”

其中一个黑衣人被她的断喝吓得一跳,手上却丝毫不停,云结绿盯准他就冲了过去,喝骂道:“你们这些鞑子,连年也不让我们过好!你奶奶的!”那人举刀相迎,几番生死来往,云结绿确定了,他就是耶律秀川。另有一个身形窈窕的,想必是那水仙。余下的几个,招式诡异阴毒,杀气甚重,却看不透来历。

这边打得酣畅,那边叶南江终于不知从哪里云游回来了,初进院子,就觉出了不对,他心中起疑,正要进入房中,云九拦了过来,低声道:“里面有人!”

叶南江蹙眉道:“就是有人我才要进去!”拔剑闯入房中,房中一点流星剑气却忽然直袭他眉心,叶南江闪身躲避,反手就是一剑,双剑相交,铮一声轻响。两人过手几招,那人剑法奇诡飘忽,迅捷灵动,走的是杀手剑的路子,叶南江抽空喝道:“你哪条道上的?意欲何为?”

那人一声轻笑,忽然卖个关子,穿窗而出,却和院中的云侍卫打在了一处,叶南江回头看看自己的房间,心思一动,连忙去翻自己的书案,果然一叠手稿不知去向。他大惊复大怒,跟着抢出门去,喝道:“别让他走了!”仗剑冲了过去,连着唰唰唰几剑,如疾风骤雨,那人身形在剑光中团团急旋,一点剑气纵横来去,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叶南江见他难缠,怒喝道:“还给我!不然放暗器了!”

那人笑道:“放吧,放吧,我也想见见叶家暗器!”他的同伴此时从各个房中被云侍卫逼了出来,在院中混战,叶南江长剑回旋反握,左手中指一弹,暗器去若流星,“咻”一声打在那人身上,那人身子一顿,却突然连人带剑飞扑过来,那暗器打在他身上竟是不管用。叶南江骤不及防,连忙飞身后退,那人剑上杀气凌然,直逼他眉心而来。

叶南江料到他身上必然穿了护身宝甲之类的东西,想来攻击他身子无用。他也是个决绝的性子,当下长剑劈头砍下,竟不顾敌手长剑来势,那人果然吃了一惊,剑势反弹,双剑相交,一串龙吟之声,两人同时后退,叶南江接着蹂身而上,长剑削他颈项,叫道:“还给我!”

两人缠斗在一起,那人轻功虽不及叶南江,却也是极高,瞬间飞上了房顶,叶南江义无反顾地跟上房顶,他接着飞出院外,叶南江就跟到院外,他比此人功夫似乎差一些,但是不离不弃,一边追击,一边叫道:“你还给我!”翻翻滚滚缠斗半天,赵樱在端承殿顶上看了半天,总算酒醒过来,定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被这人抢走了,他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半空中拔剑在手,加入了战团。

两人联手,那人登时落了下风,十几招过去,长剑被赵樱一剑挑飞,叶南江的剑直接就刺在他右肋之下,却是刺不下去,想起他穿了护身宝甲,他手上用力,内力激荡而出,那人身子一顿,疾身后退,赵樱接着追击,竟是把他又撵了回来,与叶南江合力夹击,剑锋到处,那人终究抵不过两大高手的合攻,被赵樱一剑劈在后心,虽砍不透他的宝甲,却把他砍得踉踉跄跄摔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他却忽然在地上一翻滚,瞬间掏出一叠纸扯得粉碎,扬得漫天飞舞,两只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叶南江道:“碎了,谁也要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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