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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天山(30)+番外

萧谏和丁无暇一起去兵部领取自己的中选文帖,兵部的小官吏发放了丁无暇那一份,对着萧谏摊了摊手,道:“萧少爷,你的那份文帖被大殿下拿走了。他说他和你是故友,所以代领了。让你去他王府中取。王爷还说特意设了盛宴,要为你庆贺一下。”

萧谏侧头看看丁无暇,变了脸色。朝廷有规定,这份文帖拿不到手,接下来的武试就没法子参加了。丁无暇皱眉冲那小吏道:“这重要东西,都是要亲手交付中选之人,你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

那小官吏苦着脸道:“大殿下是这次武试的副主试,他过来抽了那份文帖就走,恰好当时丁尚书等人又都不在,下官……怎么敢阻拦?”

丁无暇怒道:“你去给我们讨回来!”

那人哆哆嗦嗦地道:“下官真的不敢。”大殿下的脾气兵部的人都知晓,惹怒了真拿刀劈了他,他也就是个屈死鬼,只能到阎罗殿里去喊冤,还不知阎王理不理。

萧谏强忍着心中愤怒,把丁无暇扯到了一边无人处,道:“你不用着急,我晚上悄悄去他府中偷出来就是。”

丁无暇道:“诺大个王府,你去哪里找这一份小小的文帖?况且萧谏,说不定他就在等你去自投罗网!”

萧谏拧眉道:“那怎么办?难道我再一次闯宫告御状去?”

丁无暇道:“皇上……病着呢。我去找家父,让他帮着想想办法。”

萧谏叹道:“没用的,只能让世伯为难。算了,他让我去,我就去,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了!”丁无暇闻听此言,惊慌失措地抓住了他的衣袖,道:“田田,千万别去,他他他真的不怀好意!咱不去打仗了行不?这高家的人一个个都这个样子,咱给他打什么仗?”

萧谏回头看着他,眼光慢慢转得可怜巴巴:“可是我想去。无暇哥,我真的想去。我从小想到大的……他高家的人,对了!”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在荔汀别业,高淮问他有没有什么心愿,他说他要娶妻生子,当时三皇子接着问:“这个愿望很简单,还有没有?”

如今终于有了。

萧谏厚着脸皮就去找了高淮。高淮却住在东齐的皇宫中,萧谏、丁无暇均和蒙昕熟识,两人一起去找到蒙昕,央他进宫通报一声,蒙昕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

高淮今天心情却低落之极,正站在窗前发呆,听了蒙昕的传达,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同意见他。

萧谏看见高淮的时候,他依旧站在窗前,怔怔地望着窗外,白色的长衣在窗前投过来的阳光中隐隐泛着一圈晶莹柔和光环,额发微乱,脸色沉静寂寥,弄得整个殿中的气氛都跟着沉重起来。

萧谏躬身行礼:“三殿下,你好。上次在翠袖书院蒙您解围,我一直没有过来致谢,是我失礼了。这次特意过来谢谢您。”

高淮慢慢转过脸,看了他一眼,道:“废话少说,有什么事?”

萧谏一听他语气不太好,也就不再拉扯客套,干脆利落地道:“大殿下把我的文试中选文帖扣留了,你去帮我要回来。”

高淮微蹙眉道:“你自己怎么不去要?”他很显然还是有些魂不守舍,随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萧谏道:“我如何去要?那一天在翠袖书院你也见了,他……他……三殿下,在荔汀别业的时候,你说要替我完成心愿的,现在该是你兑现诺言了。”

高淮淡淡地道:“你的心愿不是要娶妻吗?我已经给过你银子了。至于你究竟拿钱干了什么,就不干我的事了。”

萧谏道:“可你说,这个要求很简单,还有别的没有?这是你说过的话,你不能不认吧?做人要守信用对不对?”

高淮道:“我是说过。”见他锲而不舍的架势,侧头思索片刻,道:“你走吧,我要来了给你送去。你居于何处?丁家还是书院?”

萧谏听他答应下来,终于放了心,道:“书院。”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郑重地道:“谢谢殿下。”想起他以前一直追问那块玉佩从何而来,而自己却捣乱不肯告诉他,思忖片刻,道:“那块玉佩是三年前三月二十七那天,我在十三旗总坛的青琐印花楼中,我孙疏华哥哥给我的,我们两家曾是世交。他当时还写了一封信,让我一并交给当今圣上。而后七公子要惩罚他们,那个曲护法受刑而死,疏华哥哥就走了。我带着玉佩和信回了金陵,夜半闯宫觐见皇上。而后皇上就把那玉佩当场赐给了我。事情就这样。”

高淮从听他开始说话,身子就开始轻轻地颤抖,他的左手一直扶着梅花纹的窗棂,待听到孙疏华三个字,手上一紧,骨节忽然转为惨白的颜色,接着慢慢慢慢伏在了窗台上,良久方哑声道:“我知道了。”

第24章 祭日

萧谏看他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高淮寂然无语,就那样伏在窗台上。萧谏疑惑起来,赶紧反身回来,探头去看他。却见高淮脸色苍白,满脸是泪,右手揪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闭着眼一动不动。萧谏这一下慌了手脚,忙道:“你……你是什么宿疾犯了吗?是不是心口疼?要不要叫大夫?”想去扶他,又有些怕他,却听他忽然喃喃地念了一句诗:“何年共钓寒江雪?何处落花乱纷纷……”

原来他还活着。

萧谏凝神听着,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他?他后来去哪儿了?我问过十三旗的叶七公子,他不回答我。”

高淮同样不回答他,片刻后涩声道:“我没事儿,你走吧。”萧谏无奈地看看他,只得怀着一腔的疑惑出门而去。

今天四月初七。

三年前的今天,在蜀南的金沙江畔,杜鹃花开,子规声声,青山迤逦,江水轰鸣。那位红衣飘渺的香草美人在群敌环伺下扔了手中的长剑,落入金沙江中,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的高淮名叫颜淮月,明白过来后,沿着江水往下游疯了一般寻找了很远,钟若塔雇来了大批的当地山民一块找寻,几乎要把奔腾的金沙江翻过来,最后终于找到了人,颜淮月挣扎着要过去看一眼,却被桃夭和钟若塔死死拉住,当地跟着做向导的长者劝告他道:“你不要过去,你的眼泪若是滴在他身上,他牵挂着你,就永世不能超生。”

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多少柔情似水,怎当得起这永隔阴阳?从此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高鸿在王府胸有成竹地等着萧谏,没想到却等来了高淮,而且是满身肃杀之气的高淮。

高鸿甚是出乎意料:“老三?哎呀呀,在咱家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待腻了吗?怎么有这等雅兴光临哥哥这破烂不堪的府邸?愚兄顿觉蓬荜生辉啊,蓬荜生辉!”

高淮道:“皇兄,你是不是扣留了萧谏的入选文帖?给我吧。”

高鸿挑眉看着他,道:“我和萧太师是故交了。他就留下这么一点血脉,本王怎么能不好好地照顾提携有加呢?他小孩子家不懂事,所以本王哄他过来商讨一番而已,也是为他的前途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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