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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蓬莱(247)

作者: 郁都 阅读记录

谢苏默数着自己的呼吸,不知道是数乱了还是心乱了,数了几次,全都数不对。

他下定决心一般,抬眸看向明无应,却看到他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深。

“说喜欢是不是有点太轻了?”

谢苏一怔,明无应已经走到他面前。

“有些话我早就想问你,可要是我问了,我怕你会觉得我是在逼你,或是试探你,当然这也怪我,我……有时候确实是故意的。”

明无应笑了笑,望向谢苏,眼中蕴着流光。

谢苏见过太多明无应似笑非笑的样子,知道很多时候他笑着说话,其实是当不得真的。

可是此时明无应也是笑着,神色之中却有许多郑重,许多珍重,是他一贯的逍遥自在,却也是谢苏没有见过的温柔认真。

“说喜欢真的太轻了,”明无应看着谢苏的眼睛,“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我把我自己交给你。我是你的了。”

谢苏眨了眨眼睛,还没完全听懂明无应话里的意思,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师尊不是说过,跟我之间永远都只能是师徒?”

明无应扬起了眉,似乎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片刻之后还真的想到了,第一次让谢苏问到哑口无言,笑了:“你跟谁学的,这么记仇。”

谢苏说道:“我——”

他只说出了一个字,剩下的话淹没在唇齿之间,因为明无应忽然吻了上来。

谢苏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到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同往日一模一样,却第一次让自己觉得如此眩晕。

明无应在他唇上蹭了蹭,片刻后稍稍分离,低声道:“张嘴。”

听清这两个字的时候,谢苏几乎有种错觉,他的耳朵是不是真的烫得要烧着了。

他这一瞬间的愣怔,似乎让明无应误会了。

“干什么,不让亲?”

谢苏是在摇头之后才发觉自己又上当了的,因为明无应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沙沙的。

比咫尺更近,他们此刻呼吸相闻,额头相抵,明无应的鼻梁轻轻顶着他的,随即微微偏开,带了点力道吻下来,撬开他的唇齿,反复流连,吻得深入而缠绵。

过了很长或是很短的一瞬间,明无应放开了他。

谢苏低声道:“第二次。”

他其实是在自言自语,却没想到明无应听懂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还反驳道:“是第三次。”

谢苏神色纯然,而明无应说出来的话果真印证,他是听懂了的。

他气定神闲道:“在天清观的第一个晚上,你梦游了,你上了我的床,还亲了我。”

谢苏怔了怔:“我没有。”

明无应捉住他的手,牵着他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带着笑意揶揄道:“不相信?那你用镜花水月来看啊,我看你用这个术法,不是用得挺纯熟的么?”

他神色不似作伪,谢苏不相信自己会在梦游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决计不肯看,抬手推了明无应一下,说道:“我……我用镜花水月看到了阴长生的阵法,他找到了牧神剑,当时真的掉入了酆都……”

谢苏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向来拙劣,他耳垂微红,眼见得是十分赧然。

明无应更不肯轻易放过他,伸手在谢苏的耳垂上轻轻一捻,漫不经心道:“不就是他找到了牧神剑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苏抬眸:“这把剑是我送给你的,我从空明天掷下来的。”

他在山河璧碎裂后看到的一切记忆,他的来历,只是删繁就简对明无应说起过一些,涉及到牧神剑,谢苏却无论如何也没那么轻易说出来。

可这时,却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明无应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有丝丝缕缕的笑意散在他的眼睛里。

“我在天河之中看到你剥去龙骨,化为群玉山截断了弱水,当时,我……”谢苏解释了两句,反倒有了点语无伦次的意思。

明无应听他说完,笑了笑。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看上我了?”

“那不是——”

明无应神色之中的得意太过明显,谢苏心知此事说破,是要被他拿住一辈子的,从前不是,如今也是了。他索性淡了神色,故意道:“是啊,那是我给你的聘礼。”

明无应从善如流,笑道:“夫君果然慷慨。”

“你……你好好说话。”

明无应了然道:“不喜欢我叫你这个,那以后怎么称呼?相公?还是……苏苏?”

谢苏脸上一热,不知该说些什么,绕过明无应,径直向外走去。

明无应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知道了,你送我的剑,我一定取回来。”

第138章 死生契阔(四)

说话之间,酆都城中的烟云越来越浓,已经到了废墟之外什么也瞧不清楚的地步。

谢苏在镜花水月境中见过酆都往日的景象,自然知道这烟云与阴长生脱不去关系。

往日数度与阴长生交手,面对的总是他用蛊术捏出来的化身,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就是谢苏在昆仑问剑峰斩落的那一个。

阴长生自己说过,那个化身只有他的三成法力,如今见到他一招便斫了鬼王的项上头颅,又逼得郑道年连出手抵抗也是不能,不得不使出龟息之术避其锋芒,谢苏便知道阴长生那日所言,并没有夸大之处。

他可是千年之前就过得天门的人物。

而阴长生的阵法也已经将酆都的生魂和鬼差全数卷入,令偌大一个酆都成了一座空城,他已占尽上风,为何不肯显露真身?

谢苏注视着头顶的烟云,神色不曾松弛下来。

明无应看他一眼,忽然问道:“那个空明天,要怎么样才能过去?”

“你问这个做什么?”

明无应做事情向来随心所欲,谢苏是知道的。他有时正经说话,旁人万万不可当真,可他有时说话就如玩笑一般,却不能等闲听之。

看到谢苏的眼神,明无应反而笑了笑,问道:“我是长得很丑吗?”

谢苏一怔:“当然不是。”

“丑媳妇才怕见公婆,”明无应神色坦然,还向谢苏眨了眨眼睛,“我长得又不难看,你怕什么?”

谢苏到此时才知道他是有意逗自己,仍是忍不住看着他,莞尔一笑。

眼前这个人,被他放在心上放了这么久,可直到片刻之前,他们才真的算是互通心意,此时回望,无数回忆涓滴般涌来,丝丝缕缕汇成汪洋。

因缘流转至此,却好像说迟也不迟。

谢苏低头想了一想,这才认真答了明无应的话。

“空明天想要的,哪怕只是天河里的一滴水,也会拿到,空明天不想要的,终其一生也无法进入。”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谢苏微微一笑:“是不是个好地方不一定,但一定是一个你不会喜欢的地方。”

明无应挥手撤去谢苏先前所下的禁制,声音中带着笑意:“走吧,再耽搁一会儿,怕是郑道年要以为我们临阵脱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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