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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蓬莱(11)

作者: 郁都 阅读记录

这阵法成型之时,不光谢苏和明无应在其中,那些柳家外门弟子,甚至柳承都还在阵中。

只有柳清言纵身跃开,而那一直不出声的柳启也乖觉得很,似乎是一直注意着柳清言的动向,比他动作还快,兔起鹘落,闪身避过了法阵。

血色光芒愈盛,那阵法之威力,阵中人都曾亲历,那些柳家外门弟子已经吓得面如金纸,怎奈一动不能动。

只听得明无应漫不经心道:“破。”

言出法随。

夜色中似有一道无形剑气凝聚,其势连绵似海上潮生,从那符纸中一穿而过,霎时间阵法破碎,除谢苏以外,阵中的所有人皆被震开。

无形剑气所过之处,一片兵器落地的声音。

作话: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出自《道德经》

第7章 朱砂白玉(七)

柳清言见势不好,想从窗口飞身逃跑。

但他身上所有的灵力都灌注在那张符纸之中,此时竟然是全无力气,只能勉力拉住柳启的胳膊,道:“快走!我……”

他尚未说完,喉咙里竟然咯咯作响,从唇边溢出鲜血。

柳清言不敢置信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一截剑刃破胸而出,鲜血如泉涌。

柳启一条胳膊环在柳清言的身后,慢慢抽出了那柄剑,从柳清言袖中摸出一只巴掌大的木盒子,上面以错金技法饰以繁复花纹,精美异常。

柳清言却是死不瞑目,用尽身上最后一丝气力掐住柳启的手,大口大口地吐着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清歌……走……”

他濒死之际,已然力竭,柳启微微一笑,将柳清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他手上沾了柳清言的血,神情似乎颇为厌恶,用柳清言的衣襟擦了擦手。

这惊变太快,几个柳家内门弟子尚未做出反应,只见柳启弹了一下剑柄,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须臾之间,柳承及几个知晓内情为虎作伥的柳家内门弟子已经委坐于地,魂断气绝。

柳启将那精致木盒揣进怀中,向着明无应躬身行了个礼,道:“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今夜我可在高人面前献丑了。”

他身上的气势猛然暴涨,衣袍无风自动。

昨夜谢苏进明光祠时,以灵识扫过柳家内外门的所有弟子,觉得他们的修为都不算高,但这柳启此时不知用了什么催动灵力的术法,竟然在一刹那间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境界。

谢苏心念急转,向明无应道:“他不对劲。”

杀人是为灭口,柳启只杀柳家内门弟子,对那些逃窜的外门弟子看也不看,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藏的东西。

“不杀那些外门弟子,他不是怕他们将这一番杀人夺宝的谋划说出去……”

明无应道:“他是怕那几个人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柳启笑道:“阁下果真好眼力,可我却看不出阁下的深浅。”

先前柳启不知用了什么秘法,身上的气势突然暴涨,但那其中总归还是正派仙门的气韵,然而此时他这一笑,似有丝丝缕缕的魔气向外渗出,连带着他这一张人皮分外诡异。

然而就这一瞬间,谢苏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是那扮作白无瑕的柳清歌飞身而来,手中一柄短刀极快,如银光直坠,带着一股霸道灵力汹涌而来,直刺向柳启的心口。

明无应似乎很不耐烦,散漫地一挥手。

他身后那道无形剑气霎时间剑光闪烁,嵯峨似山川风涛。

由他一念而生,随他一念而动。

柳启柳清歌二人像迎面撞上汪洋海潮,各自向后弹开,喀拉一阵响声,像是柳启身上骨骼尽碎,而那柳清歌也跌坐在地,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受了极重内伤,命在旦夕。

柳清歌伸手至脖颈处,撕下薄薄一张面皮,又将这白无瑕的人皮面具远远地丢了出去,露出下面一张与柳清言甚为相似的脸。

她周身灵气只在将散未散的一瞬间,却还一脸恨意地看着另一边的柳启,手中攥紧了短刀。

明无应道:“后面你想怎么处理?”

谢苏身缚白无瑕的禁术,必须帮她找出使白家灭门的凶手,现在柳清言已死,但谢苏胸臆之间那股寒意不见消散,反而变本加厉。

他身上那几处钉着的朱砂骨钉更是时时作痛。

谢苏道:“有些事情,我还需问问他们。”

他走到柳清歌面前,神色淡然地看着她。

那柳清歌只以为他是沈祎,目光阴冷道:“那个阵法怎么没把你也杀了?真是没用。”

柳清歌性情高傲,目下无人,这时柳清言已死,她自己也重伤难活,绝不可能老老实实对谢苏有问必答。

若谢苏的灵力还在,他大不了对柳清歌用搜魂之术,虽然要受一些厉害反噬,但想知道什么,通过搜魂术都能知道。

思索片刻,谢苏道:“白无瑕没有死,你知道吗?”

他觉得这柳清歌不太像是对白无瑕有好感的样子,方才她都快要死了,还是撕下了白无瑕的人皮面具,显然是不想带着这张脸去死。所以,谢苏就先从白无瑕开始问。

柳清歌口中吐血,冷笑一声:“真是废话,哥哥喜欢那个贱女人,不舍得让她死,还想着将她带回柳家成婚,只可惜没杀了她,倒是便宜了你。”

谢苏只觉得身后明无应的目光如有实质,身形一僵。

了结白家灭门一事固然重要,但之后他还得想个法子应付明无应的盘问,但方才当着明无应的面,他已经说自己是戴了人皮面具,此时无论说自己是沈祎或不是沈祎都是个死局。他思索着,没有作声。

这情景看在柳清歌眼中,只当他是默认了。

她仰天长笑,似是在嘲讽柳清言机关算尽,朱砂骨钉被柳启夺去,连沈祎也没有死,还能带着白无瑕离开这里,倒是柳清言自己丧命于此。

柳清歌忽而凝住目光,看向另一边几乎已无生气的柳启,对谢苏道:“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凶阵是谁的主意吧?我哥哥不过是鬼迷心窍,煽风点火的那个人就在那里,你去问他啊。”

她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声音却愈见尖利,道:“只怕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过来,我告诉你……”

谢苏忽然省得,柳启杀柳家内门弟子是为了不暴露身份,那么眼前的柳清歌就是最后一个知晓柳启真实身份的人了。

只听“咕叽”一声,像是什么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古怪地笑了。

那厢躺在地上的柳启,不知何时脸上扣了一个鬼面具,和谢苏在冰湖上遇到的那个鬼面人一模一样。他手边散着那只精美木盒,已经被打开过了,里面的几枚朱砂骨钉掉在地上。

惊变只发生在一瞬间,谢苏抓起柳清歌的短刀迎在身前,他料定柳启要杀柳清歌,却见那鬼面具带着柳启骨骼尽碎的身体幽幽悬浮,身周汹涌黑雾涌出。

柳启,或者说是鬼面人咯咯一笑。

谢苏只觉一阵腥风扑面而来,下一刻胸口剧痛,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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