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疼痛同样让她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只见方才满屋子恭维的丫鬟和那帮阿谀奉承的姬妾,如今一个不剩下了。
一时脑子里只想起一句话来:‘树倒猢狲散’!
然后便昏死了过去。
而那些个姬妾仆从们,甚至是孟夫人的管家表兄,这会儿都在忙着打包银钱逃命去。
只不过他们可没那样好的运气,甲字军这个时候已经将孟家的府邸团团围住了。
这一日里,可以说整座绛州城都不安宁,在风起云涌中度过的。但不同的是外面的血雨腥风却没有叫老百姓生出半点不安,反而一个个高兴不已,只拍手叫好。
先是听得孟家被抄,所有老小奴仆一个不剩,全都被下了地牢,随后又是那钱氏族人,上百号人,连衙门的枷板铁镣都不够使了,还是现去杂货铺里买来的草绳,将他们全都给捆了。
还有王家马帮,原本已经在这孟写虎的扶持之下,算是这绛州第一大帮,也逐渐在吞食其余马帮的生意地盘,哪里晓得这转眼间,大厦将倾。
而且晚上就查到那风大人受袭,其中不单是孟写虎同那钱氏族人勾结,更有那风大人的嫡兄长的手笔。
于是也一起被绑了。
地牢里一下关了这足有上千号犯人,自是拥挤不堪。
但如今也没顾得上,因为这雷霆行动还未完结。
随后又听说郑家被查了,不过那钱飞萍并未在其列,众人只好奇这郑家就一个老太太在家中带着小姑子,和那郑远恒的妾室罢了。
就算是郑远恒在屛玉县犯案,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应当是连累不到她们这里才是?
不免是好奇得很。
好在众人的好奇心,隔日下午就得了结果,原来是那钱飞蒲和钱飞萍早年在外进货的时候,救了个老人,得了一份矿图。
前一阵子她们去那屛玉县寻找郑远恒,也顺势进献给了朝廷,也就得了这天大的功勋,分别被册封为物华县主和天宝县主,甚至还世袭三代人。
这消息一传出去,顿时引得全城沸腾,谁能想得到钱家姐妹摇身一变,竟也是有爵位在身上了,从此以后她们那后代子孙,也都是显贵之家。
如何叫人不羡慕?这会儿个个都盼望着也能得她们这般的机遇,这可比那去寒窗苦读十年要好太多。
但这样的机遇,还不知是得有多大的功德才能换来的呢!大家也只能羡慕了,想着往后若真得了什么宝贝,也要献给朝廷去,没准真能像是钱家姐妹一般,得这份好运气呢!
她姐妹两个做了县主,钱飞蒲要与钱氏族人分家,自然是没有人不同意了,毕竟她的功勋,眼下更不可能叫那些狼心狗肺又歹毒的钱氏族人一起享受。
没过几日便由他父亲做主,将她们家上三代的先祖遗骨都给迁出来,随后自立门户。
她父亲自己做了族长。
且妹妹钱飞萍那里,也和离成功,因那风满月还在昏迷中,所以此案是明若是来办的。
等她姐妹俩将这些繁杂琐事给办好,已是十日有余。
这段时间里,周梨等人又收到了无数条那孟写虎草菅人命的案子,与商连城审完,章玄龄竟是记满了厚厚十本白本子。
他所犯罪孽,便是下十次地狱都难消去了。
还有他府上之人,从犯无数。至于那些个丫
鬟仆人,往日里也没少仗势欺人,甚至有的奴仆还在外有命案,强抢民女等。
所以最后审下来,孟写虎家,还有王家马帮,钱氏族人那头,以及风满月的嫡兄那里,竟然还有七百多号犯人。
且犯了死罪的竟然达一百人之多,其数目之恐怖,要说此处乃一人间地狱,哪个能反驳?
尤其是这案子开始审后的第三日,甲字军就在各处的河滩或是宅院深井,或是城外荒坟地里,就挖出了无数具被害人的尸体。
有的甚至早就被野狗啃噬,尸骨残缺不全。
实在可恶,天理难容。
商连城决定暂时留在这绛州,等着那司马垣来了,将人亲自交到司马垣的手里去。
他不信这孟写虎还能改写人生?逃出生天去。
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周梨日夜审查案件,没有几日能休息好的,如今一切也算是尘埃落定,听说那风满月也醒过来了,但身体终究是受创,还要卧床养病半载,因此周梨便让这明若是暂代其权,大事与风满月这个知州来商讨。
可即便这绛州满城的尘烟已经清扫完毕,但一想到这此前远在屛玉,完全不知此处的老百姓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完全受了这地方官员的蒙蔽。
心中还是自责得很,她以为朝廷的管理系统已经十分完善了,但是没曾想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却不知是黑是白。
一时间也觉得,这监察司的重要性了。
且只有自己一个人带队出来,完全是不够的,后虞疆土如此之宽广,还不知自己猴年马月才能巡视完呢?
若还有如同着孟写虎一般的官员,岂不是叫他们白白逍遥鱼肉百姓几年?如此要枉害多少性命?
因此在章玄龄将那些卷宗文书都要让人送回去之时,又叫他帮忙代写了一封奏章。
正是提议多派可信官员四处巡查。
章玄龄觉得这提议甚好,只靠着周梨这一个队伍,的确是远远不够,此番还是因为有这甲字军帮忙,不然仅仅靠周梨来的话,还不知这么多案子,要审到何年何月去?
而她终于清闲了半日,那钱家姐妹也前来谢恩。
谢的是天子的赏赐册封之恩,也谢周梨的救命之恩。
可是说起来,周梨只觉得惭愧,“我早年的时候,也是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的,那时候死人见得甚至还比活人要多。可是随着天下安定了,在屛玉县里待太久,我竟是忘记了恶人到底有多恶。”
说到这里她就无比后悔,早前发现这孟写虎不对的时候就该先出手,擒贼先擒王,就是杀了他也无妨。
而不是傻傻地等着商连城来,走一切正常的程序。
如若不等,就不会有那日衙役们将无辜老百姓们抓去替那钱氏族人顶罪之事。
毕竟群龙无首,只怕那时候他们还反而听起明若是的指令来呢!
虽说最后老百姓们没受到性命之危,但却也多受了皮肉之苦。
因此是自责不已。
钱飞蒲闻言,却道:“公主何必自责,您又非那大奸大恶之人,如何能想得到这些人竟是坏到了骨子里头去?何况此番大家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反而都感激公主能亲临绛州,一扫这满城阴霾。”
又说那明若是虽也是女流之辈,但却是一心一意为老百姓们做事,只是可怜了那风大人。也万幸命大福大,即便是钱氏族人从中作梗,叫他没能及时得到救治,但好歹是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