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红也觉得,这孩子哪里能不要呢?不过现在的确不能走,又听得墙外面有人朝这里走来,便和万紫示意了一眼,顿时两人就像是影子一般,从这屋子里消失了。
外面的丫鬟敲门进来,只见罗孝蓝满脸忧郁的模样,行了一礼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少夫人,老太太那里找人来做衣裳,说您和大少夫人相差不了几岁,想来喜好都差不了多少,想请您过去替着挑几个花样,也好提前给大少夫人将衣裳做出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便过去。”罗孝蓝目光仍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窗柩。
那丫鬟只觉得二少夫人这一阵子状态实在不好,但一想到和二少爷之间闹成了这样子,能高兴到哪里去?又想着自己私底下听说,二少爷
还叫她给气得病了呢!
丫鬟退了出去,那万紫千红确定她走远了,才从暗处出来。有了刚才罗孝蓝那话做铺垫,如今她们就越发同情罗孝蓝了,“这陈家老太太果然是偏心,给大儿媳做衣裳,却要你去挑花色。”
事实上,前几日陈夫人才给罗孝蓝做了几身。
而眼下也不是真要叫她去挑花色,只见她闷在院子里,怕对身体不好,想喊过去说说话罢了。
罗孝蓝心里却是暗自庆幸,心想这刚好是瞌睡来遇到枕头了,不过却不敢多往这方面想。只想着祖父说过,自己是个喜形于色之人,不是很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因此她是时时刻刻怕自己露了陷,叫这万紫千红发现自己是在做戏。
于是又自己开始给自己洗脑,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是啊!这样作践我作甚?”
“你要去吗?”万紫问着她。
“自然要去。”她实在等不及了,想早些去往齐州,这计划早日完成,她也不必在这样,不然极有可能会成了神经病。
然后她真去了,挑了几个十分老气的花色,陈夫人和陈老太太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来。
但也没法,只能将这些个老气不已的花色都拿出来,叫人去做衣裳……
罗孝蓝则暗中打量两位长辈的脸色,她们虽没表现出什么不悦来,但那心里大概也看出了自己的故意的吧?只愿那大嫂别恨自己,这实在是没办法。
她盼着去齐州,早早叫这场计划得个结果出来。
而齐州这一头,那李木远为了并肩王的墓,带着三国舅景世成便亲自去了,留了大国舅景世南和二国舅景世安。
这两兄弟本来就早就不和睦,如今李木远让他们俩同那些心腹大臣一起掌握这齐州诸事,也算是求了个平衡。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二国舅景世安已经早在灵州起了心思,将目光放在了那临渊洼陈慕的身上,也算是目光毒辣,一下就从那灵州诸多人才中看到了这陈慕的价值所在。
不但如此,为了双管齐下,还利用他的一个宠妾在灵州搭上了线,不出意外的话,那不世天才陈慕便是他麾下一员了。
只不过他是个小心的人,不敢贸然行事。
可如今他得了那图纸,只觉得精妙绝伦,让自己暗地里收拢来的那些工匠们都照着图纸打造。
却无人能做得了!这叫他有一种看着美味当前,中间却有一层屏障阻挡着,无法一口咬下去的痛苦。
加上又才得了消息,那萧十策等人已经开始在集结军队,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将自己这个不可一世的侄儿留在全州了。
到底侄儿这一趟去全州,是有些贪心了,恐怕真的回不来。
若是李木远自己都回不来,那景世成只怕也艰难了。所以在景世安看来,到时候这齐州便是他和老大景世南两人龙虎相争。
如今他们兄弟俩的势力不相上下,可若是自己得了这些武器再手,这齐州稳落到自己的手里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时候齐州少主由自己选择扶持,那这大虞的天下,不迟早是自己的么?
“万紫千红那边如今怎样了?”他有些急了,握着那些精妙绝伦的图纸舍不得放手,实在难以想象,若真给做出来了给手下的人佩戴上,岂不是一人抵十人不止?
他等不得了,实在不行,就将那陈慕的女人抓来,他即便对这女人没意,可是那腹中的孩子,他不会不管吧?
第125章
骄阳烈火, 炙烤着那碧绿连天的荷塘,周梨被那枝头上的蝉鸣声吵闹得有些头脑昏昏,斜靠在那躺椅上, 似已能瞧见从荷塘里蒸发出来的水汽,不少荷叶已经开始有那焉败之相。
她已经到这齐州几日了,这样炎热的高温在齐州是罕见的, 且已经延续五六天了,以至于这两日街面上总有些人在那里人心惶惶地说起哪一处发生旱灾的时候,起先也是这样的高温。
“方才我那不成材的弟子打发人来,说是那二国舅安排去接陈二少夫人的人的,已经将她带出去全州了,若是快些,五六日的功夫便是能到这城里了。”说这话的是鸠摩和尚, 他是今年二月来这齐州的, 原本六根清净的头顶,如今已经是续起了不少苍白的短发,用一顶比乌角巾要小上一圈,但也不失稳重的冠遮挡着。
周梨以前住在元宝街的时候,没少往那鸠摩和尚所在的药王菩萨庙里送饭菜,只是当时并不晓得,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原来是二十年前名扬天下的大儒元先生。
他擅六艺,任由是一门挑出来,称之为大家也是当之无愧的。
只奈何那贞元公兰台案发生后, 致使了他对这世道心灰意冷,便是隐姓埋名, 遁入了空门,连自己当时最亲近的弟子也不曾告知。
而他如今口中的弟子,正是他当初的关门弟子齐禀言,此人其实不过是和杜仪一般的年纪,当下也只是摸到了而立之年的门槛罢了。
只因当年也是一方小小神童,以一首咏梅诗入了元先生的眼,然后收作关门弟子。
可惜也只在元先生门下学了四五年,后因元先生心灰意冷遁入空门,他便也归了家去,不过到底是个惊世天才,后来也是十分出息,在李木远当年做皇帝的时候,成了他登基后的第一个状元郎。
本来满腔才华,该是在这仕途上有一番大作为的,却因他十分擅长吟诗作词,当时便在二国舅的安排下,于那
翰林院里挂了个供奉,替那当时沉迷于美色的二国舅,写他后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们。
这于他这状元郎来说,当是一种侮辱了。也叫他成了满上京才子们暗地里取乐嘲笑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