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他们手里去,不知道要赔多时银钱在里头呢!老百姓们如今都盼着那船舶司开设,以后方便对外出货,别叫人眼巴巴等着,到最后反而血亏。
回头只愁眉苦脸和莫元夕罗孝蓝说起来,又道:“我这个表哥也是实在,饼子也不会给人画一个像样的,亏得他身边这么多人追随着,老天爷又厚爱,几乎是缺什么就送什么来,不然就他这样,虽是个仁慈人,但也难成大业。”
罗孝蓝听了她这话,又是好笑又是担心,只朝窗外瞧了一眼,还是怕叫人听了去不好。
莫元夕则在一旁捂嘴笑起来,“这不就是典型的老天爷要给喂饭吃么?”
周梨心说何止是老天爷在追着给喂饭?自己和白亦初柳相惜他们不也是在给杜仪追着喂饭吃么?
但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杜仪好,他们这些人才有可能活下来,命运有所转机,不然都是给那何婉音和李司夜做垫脚石。
若是那李司夜和何婉音皆是行事磊落之人,他们几个人的性命换了这天下太平,倒也是不亏的。
死就死了吧,反正人生迟早有一死,早死晚死的,就不计较这许多了。
可问题是,这两人偏偏行事又不是端正的,表面上看着是像样子,可只需要轻轻一揭开这面子,里子全是黑心棉。
这一刻她只能感慨一声老天爷实在捉弄人啊!简直是将他们这一行人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罗孝蓝见她两个胡言乱语的,好不心惊胆颤,赶紧将这话题接过去,然后同周梨说道:“既是答应接受了这船舶司,咱们人哪里够用?姑娘倒不如贴榜出去,能招来一个算一个。”
这点莫元夕是赞成的,又感慨道:“杜公子也不是不好,你看他都不插手这下面的事情,要是从前的老规矩,不是还要由着朝廷来选拔么?”可是那朝廷选拔的,虽说也是不错,但终究是丁卯不对称,不懂这一行,跟那小学徒没个两样,尽是耽误正经事情。
而眼下不拘一格降人才,不问英雄出生来路,只要是有一门合用的技术,比做出什么漂亮文章都要好。
周梨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反正是真没有三头六臂,只能对外招人了。
所以和杜仪那里知会了一声,也就将榜给贴了出去。
为这一件事情,也是忙碌了十来日,却是想着芦州云众山他们的队伍,这个时候该要到灵州来才是,怎么是不见一点消息来?
正是焦急,竟是得了柳相惜来的消息。
柳相惜如今也是在归来的途中。因消息是他们家鹧鸪鸟带来的,那小小的一只鸟,如何能携带多重?所以也就小小的一张纸条,千言万语也只能写几个关键的词。
周梨从中只总结出了从芦州来的队伍于全州遇到了危机,柳相惜虽也在路上,却是怕来不及。
将那纸条捏在手里,周梨是一点不敢多耽搁,忙去找杜仪做商议,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萧十策那里只叫了新来的牛满山,又从杜仪和霍家的人里,各自拨了两百号人来,喊来了公孙冕的次子公孙澈做主,匆匆忙忙赶往全州去。
只是周梨放心不下,隔了一日白亦初从那奇兰镇回来,两人也走着小河流,划船到石马镇,追上了队伍,只一路匆匆忙忙越过灵州城池,直往全州。
然因陈老夫人婆媳都在队伍里,那陈慕晓得了消息,竟然是乘着自己做的木鸟追来了。
那时候众人只见天空忽然来一巨大鹰隼,但瞧着似乎那翅膀又不十分灵动,等逐渐近了,竟然发现上面有一人。
众人巨大的震撼中,陈慕从飞鸟上跳下来。
整整一个全州,不过是比屛玉县大一些罢了,但实际说来也不小,如今却是同云众山他们断了消息,不知人在何处才是。
周梨和白亦初那里拟定了几条他们可能走的路,与公孙澈和牛满山做商议,兵分四路。
周梨和那陈慕都是不会武功的人,人常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所以他两个做一队,往地龙翻身后断裂的九龙山脉而去。
这里是云众山他们极可能不会走的一条路,所以打发了他们三人去。
至于那牛满山白亦初公孙澈等三人,各自携着一百号人,走了其他三条道。
四个队伍,在这全州四处乱窜,颇有些无头苍蝇的样子,又因这会儿已是九月下旬,这里的天气可比不得那屛玉县,自打他们来了后,阴雨连绵就没有断过,那早就没有人走的道路上,一脚下去就是泥泞水洼,一个个给折磨得不成样子。
周梨他们走了四五天的
光景,与那断裂了的九龙山脉更是近了些,算着这脚程,明日便能跨进九龙山脉断裂后的峡谷中,若是不见人烟,没得云众山他们的音讯,再往前走就该能同牛满山他们的队伍汇合了。
当夜周梨和陈慕便带着一百号人歇在山里,不想下半夜那阴雨忽然变得密集起来,竟是有将火塘浇灭之势。
火塘熄灭了,帐子里歇息的人倒还好,可是帐子外面值夜的人却是遭这秋意凉。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忙拔营启程,进入那峡谷之中。
虽是地龙翻身已过一年之久,但那断裂之处,仍旧是一片白石黄土,不见半点树木,只有既丛荒草,叫人看起来,好似那碎石泥土,都有可能碎石掉下来一般。
好叫周梨心惊胆颤,只催促着大家行程快一些。毕竟云众山他们在这里断了消息,多半是遇着了伏击队伍。
虽不知对方是何人,但是这样的地方,最是合适前后夹击,将人困于瓮中。
因此即便早就有人前去峡谷里做个探查,但周梨仍旧是不放心。
众人也一直以一颗紧张的心出了这峡谷,早就已经心身疲惫了,如今见顺利通过,正要找一处地方停下来休息,前面去做探查的人却一脸急色匆匆来禀:“前面牛将军他们的队伍,似遇到了伏击。”
一听得这话,周梨和陈慕如何能坐得住?立马翻身上马上鸟,直接往那前方的荒原赶过去。
只走了两里多的路,只见那不过三丈高的断崖下面,竟然是因为地龙翻身后,行程了一望无际的荒原,如今两方人马在上面打得不可开交。
尸体横卧,鲜血纵流。
陈慕举着他自己做的千里眼,一下看到了中间被大家护着的那些妇孺弱者里,认出了他年迈的老祖母。
想他祖母在家的时候做千金小姐,身前身后都有人伺候,可谓是娇生惯养,嫁到陈家后也是做的少夫人,后来儿子们出息她这老夫人更是做得体面,这一辈子是什么苦头都不曾吃过的。
可如今她一头白发散批,浑身泥泞,叫同样没受过什么苦的母亲护在身后,陈慕那一瞬只觉得鼻子发酸,颇有些不配为儿女的愧疚感,“阿梨,我祖母和母亲他们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