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浅浅收拾一回,两人便来跟着帮忙。
才晓得这是落到了福窝窝里,真是不叫她们干什么,只是洗这些要放灶房锅里卤的菜和肉。
这算得了什么活儿?
如此这一个月两串钱,拿得也十分不安心,所以两人见活就做。
却发现这一家子老小,竟然没有一个懒坯子,就是最小的那个,也有在后院喂鸡以及喂家里那只大黄狸花的活儿。
更不要说那后院种满了各样的菜,且涨势极好。
至于马棚里的驴子,那柳小八也会定时定点去喂,厨房饭菜又有莫元夕和杜屏儿做,周梨得空的时候也跟着帮忙。
所以她俩人竟然有种享福的感觉,这工钱拿得不好意思,所以抢着活儿做。
又因年纪和元氏差不多,自然是有那说不完的话,使得到了这城里一直没怎么住得习惯的元氏,竟然也觉得终于有了些趣味。
叫元氏的话说,好似又能像是在桐树村一般,得空了与村里的女人们在打谷场是一边纳鞋底一边闲聊。
又是一回沐休,白亦初回来了,脸上的伤也彻底好了,大抵是他长久待在书院,上次沐休又没回来,以至于周梨这一次看到他,只觉得他好似那端午前的竹子,节节高。
柳小八也发现了,白亦初长高了,自己虽也长,却好像是横着长。
在铺子门口说了几句闲话,他便与周梨到院子里去,一出了铺子后堂,从包袱里拿出几本书来,“云长先生向我问起你怎不去拿书,我说你忙着家里,不得空闲,他便挑了几本,我瞧了一回,倒是和你的口味,你且看完了,下次我再给你带,这样的书,里面多得很。”
周梨听得他这话,忙瞧了过去,只看了一下书目,果然是笑得眯起了眼睛,“不说这云长先生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怎晓得我喜欢看这一类的书籍?”
都是些游记和杂说,但白亦初看过,都是武庚书院曾经显赫过的那些大儒诗人们到各地写的,且又是原版,所以十分详细。
这其中包括了各州府的人文地理,风俗文化,可不就是周梨最想要的么?
这个时代的讯息太落后了,想对一个陌生地方的了解,绝对没有像是自己那个世界一般,只要搜一搜就好,而是得在书本里慢慢寻觅翻找。
她将书简单翻看了一回,“好得很,我正好琢磨着做生意,了解各地文化风俗,也能更精确地定位商品目标。”
白亦初听她还想做生意,有些担忧,“这几年我虽听云长先生说,其实上京那头已经不再限制女人抛头露面,但是少不得那些口舌之辈总喜欢拿此来做文章。只愿过几年后,姑娘家出门不再受那么多规矩。”
他知道周梨不是那种关在后院的小女子,她心有波澜万丈的雄心壮志,也不该埋没在后院之中。所以即便他知道,做生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也不会去阻止周梨,而且还会想办法替她铺平一切道路。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有些怪自己年纪太小,醒悟也太晚了,若是早些年就听周梨的话,在功课上用功,今年指不定秀才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周梨与他说这话,一面见他不认得院子里洗菜洗肉的香附和月桂,便指给他看,“那个是月桂姐姐,这边的是香附姐,香附姐也会功夫呢!”
香附月桂早就从元氏口中得知白亦初的存在,早前只听元氏夸白亦初千百次,说性格好人善良,对周梨又是言听计从,但唯独没有说,竟然还是个相貌英俊的小郎君。
不免是有些诧异。
白亦初得知家中添了她二人,觉得倒是好,“这样,大家也能轻松一些。”因大半个月不在家,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又要询问家里的人和事。
阿黄听得他声音,从后院直接蹿了出来,顺着他那裤腿一下跑到他肩膀上,一边喵呜叫,一边拿头蹭。
周梨见了,只催促着他,“你快抱一抱,你看把阿黄给急得。”等两人到了那僻静处,周梨便同他说起昨日那云众山等人送粮食来之事。
这粮食的事情一直是白亦初心中一块没放下的大石头,如今晓得一切落实,倒是松了一口气。又道:“不曾想,姜大哥竟然是耳目通天,哪一条道都有他来往的朋友。”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以杜仪马首是瞻。
明日有早课,晚上先生还要看他的策论,所以白亦初要早早回去,周梨听罢,有些惊讶,“你才入学,他就叫你写策论?”乡下可没教过,连正经文章也没教他们做过。
最多也就是填个小词小令,学一二个对子罢了。
白亦初得了这话,到底是个孩子,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兴奋,“云长先生说,他也算是走遍了这九州大陆,却没瞧见像是我这样文武双全,天赋异禀之人。”
这话是真的。
可是周梨听了,却没当真,只忍不住掩唇哈哈笑起来,“你怎不说你骨骼奇佳,他还要传你绝世神功了?”
白亦初哪里看不出周梨是在笑话他?不过周梨还真说中了这话,不过云长先生可不会武功。所以跟白亦初说,等他那个朋友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叫他那朋友教白亦初武功。
白亦初自然是满怀期待等着。
不过旁的知识也不敢落下一分,尤其是书本上的。那上战场的事情,他已经断绝了心思,不可能再有。
不然这不是拿阿梨一颗心在火烧熬么?
第39章
周梨瞥见他露在外面的大半截手腕, 忍不住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果然长高了许多,
这衣裳才穿了两个月不到就小了, 早知道当初买大一些。回头收起来,以后给安之穿,还崭新呢!”
说罢, 想起姐姐那铺子里因为有人看到屏儿女红好,也来这里裁剪衣裳,所以周梨也从缎坊那里管掌柜批了些价格各不相同的料子回来,以图个方便,到时候人家要裁剪衣裳不用特意去缎坊跑一趟。便道:“你去姐姐那里,叫她给你量个尺寸,我去给你装些吃的, 带回去分给大家, 耽误不了你多久的时间。”
白亦初见她说完就要走,一把拽住,“不必了,我如今都在书院里,进去了就换上院服,这衣裳也就是回来的时候穿那么一会儿,着实不必浪费。”
周梨有些诧异, “书院还有院服?好看么?什么色的?”
“有两套, 射御两课一套,是云水蓝的,礼乐书数一套云峰白, 都有点像是道观里的袍子。”白亦初其实也没见过几个正经的道士,多见的都是街上那些个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
周梨心中疑惑:“你说书院又不要束脩, 还给你们衣裳穿,真真是管着这衣食住行了,只是靠什么维持啊?”